齊軍就地休整時，各將領清點人數。

蓮霜雖是女子，卻也沒喊過一聲累，親自確定商隊的人是否都撤出來了。

大帳內。

陳吉稟告蕭煜。

“皇上，跟我們一同撤離的南疆人，只有一百余人。其他人都去攻打梧州城了！”

蕭煜眉心皺起。

他掀簾而出，只見，大帳外，那一百多人，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

有些眼神堅定，有些還在不明狀況地哭。

南齊眾將士圍觀著他們，神情復雜沉重。

“那些南疆人，只把孩子留下了。”

蕭煜看著孩子們，不免想到自已那三個兒子。

他冷厲的眉眼中，暗藏為人父的不忍。

緊接著，他吩咐陳吉。

“給他們分發糧食。”

“是！”

突然，一個稍大點的孩子跪下了。

“齊皇！求您攻打梧州城，殺了澹臺狗賊！救救我爹娘！”

其他孩子們也都跟著跪下。

“南齊強大，這么多人，一定能攻下各城！”

“齊皇陛下！求您行行好！”

“嗚嗚……我要爺爺……”

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聲，宣泄戰爭的殘忍。

蕭煜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轉身回大帳。

現在回去，著實愚蠢。

誰知道梧州城里還有什么陷阱等著他們。

同情和憐憫，可以用在其他地方，卻不能出現在戰場上。

那些南疆的孩子們十分倔強。

面對齊軍給的糧食，他們都沒接。

有些年紀小的伸手去拿，被大年紀的孩子呵斥教訓。

“不能要！要了吃的，我們的爹娘就回不來了！繼續求齊皇！”

蓮霜收養了許多孤兒，給他們提供衣食住行。

她看著這些孩子們，心生憐惜。

可她也曉得，現在回去攻打梧州城，真的太冒險了。

她帶著僅僅幾十人的商隊，都不敢做這決定，何況掌管數萬大軍的皇上？

這時，張啟揚走了過去，對著那些孩子說。

“都起來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別的事。”

要怪，就怪南疆太弱小，怪他們的南疆王引狼入室，招致禍患。

南齊能暫時收留他們，給他們糧食，已是天大的仁慈。

這時候，一個孩子站了起來。

他朝帝王的大帳喊。

“南齊和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么不幫我們！南齊騙人！明明說過，有人打我們，南齊就會保護我們的……騙子！”

大帳內。

蕭煜無動于衷。

孩子是天真的，可這天真，也能致人于死地。

冒死攻打梧州城，是阮浮玉的抉擇，不是他的。

他不會為此改變撤退計劃。

他還得活著回去……

帳外，有南齊將士請命。

“皇上！我們不怕死！我等愿攻梧州城！不為救那些南疆人，只為南齊而戰！”

“末將也愿前往！我軍一路進攻，人數遠超澹臺衍，卻被他幾架‘火龍’逼退，豈不成了笑話！”

“皇上，北營軍全軍，也愿攻城，直取澹臺衍的項上人頭！這是戰機！澹臺狗賊絕對想不到，他們不退反進！”

愿意繼續攻打敵軍的，不少。

但是，絕大多數還是保守作戰。

不多時，帳內傳出帝王平靜的聲音。

“都不怕死是么。”

有人回：“怕死，更怕輸！”

年紀老邁的李將軍道。

“皇上，將士無畏，百姓方能安心，敵國才會害怕，諸國畏懼‘火龍’已久，何不借此一戰，讓他們知道，比起‘火龍’，更該懼的，是我南齊！”

“是啊皇上，諸國都觀望著，等著看我南齊的笑話，我們偏不能讓他們如愿！”

蓮霜看著那些人，心緒沉重。

這是要用這一場仗，打出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嗎。

若是南齊真能勝，那便是真正的虎狼之軍，諸國恐怕不戰就會降了。

大帳后，蕭煜走了出來。

他站在那火把的光中，眼神冷冽，威嚴。

呵！

他還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竟會怕死，怕不能活著回去見九顏和孩子們。

“這一戰，必須勝。

“打給諸國看看，打出一個從‘火龍’中涅火重生的大齊！”

即便他死了，也要將這天下盛世，留給他的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