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衍生在天門山,長在天門山。
他的世界不大,一座山頭,一堵山門,就困住了他。
他最敬仰的人,是祖父。
祖父精通兵法、醫(yī)術(shù)、機(jī)關(guān)術(shù),是族中最有學(xué)問的人了。
但不知為何,祖父整日愁眉苦臉,將自已關(guān)在小院里,不讓其他人靠近。
澹臺衍時(shí)常覺得,家里太冷清。
祖父孤僻喜靜,爹爹醉心于醫(yī)術(shù),娘親總是早出晚歸,與族中神娘們一起織布、采摘。
他還有個(gè)姐姐。
姐姐比他年長五歲,在外有一群玩伴,不喜歡待在家中。
每次他想跟著姐姐玩耍,都會被姐姐丟下。
澹臺衍只能待在家中,在院子里那棵樹下數(shù)螞蟻。
年僅五六歲的孩子,每天都覺得很漫長。
他不明白,為什么太陽有升有落,為什么總有族人想離開,為什么人這樣高大,螞蟻這樣小。為什么螞蟻?zhàn)≡诘叵隆?/p>
他有許多問題,卻得不到解答。
七歲那年。
他懂得了一些事情。
原來他和族人不一樣。
別人不怕痛,他怕。
他走到那些孩子們中間,大聲的,將這件事告訴他們。
后來,他得到很多玩伴,再也不是一個(gè)人了。
他也可以和朋友們一起玩耍、嬉鬧。
可是,為什么別人都喜歡觸碰他的身體,看他是不是真的怕痛呢?
他不喜歡,他怕痛。
但他不敢拒絕。
一旦拒絕,就沒人愿意跟他玩了。他又會變成一個(gè)人……
連姐姐也是這樣說。
姐姐不讓他告訴爹娘和祖父。
那天,他傷得很重。
有人將他胳膊上一塊皮割了下來。
他好痛。
他想回家。
別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一個(gè)人。
天慢慢黑了,他很害怕。
原來,先祖賞賜給子孫不怕痛的神秘力量,是為了保護(hù)子孫們,那為什么,先祖不保護(hù)他呢?
為什么只有他會感覺到疼痛?
就在他快要死了的時(shí)候,一位神仙姐姐出現(xiàn)了。
她蹲下來,輕輕撫摸他額頭,用格外溫柔的語氣對他說。
“別怕,我會救你。”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他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哭著將所有事告訴神仙姐姐。
“我沒有朋友……他們都不和我玩……我害怕?!?/p>
神仙姐姐告訴他,她叫元汐。
她還說,以后她就是他的好朋友。
那天過后,澹臺衍和元汐時(shí)常見面。
元汐教他習(xí)武,保護(hù)自已。
他也了解到外面是怎樣的。
“我也可以去外面嗎?”小小的澹臺衍,依賴地靠在元汐身邊,眨巴著眼睛問。
他看到元汐對他笑,那笑容里,有鼓勵和支持。
“只要你想,就沒有什么做不到?!?/p>
澹臺衍仰著腦袋:“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聞言,元汐滯愣了一瞬。
她看著澹臺衍,眼神溫柔,卻也含著歉疚。
“我不能帶你走?!?/p>
緊接著,澹臺衍眸中的希望化為烏有。
他立馬坐直了身體,低著頭,可憐巴巴地自語。
“你也會丟下我是嘛……”
元汐看著他,便忍不住想起自已的兒子——那個(gè)出生沒多久,就被她丟下的兒子。
那孩子和澹臺衍差不多大,不曉得齊皇有沒有為他找個(gè)好母親,不知道,他在宮中是否安好。
元汐一把抱住澹臺衍。
“對不起?!?/p>
澹臺衍僵硬了一瞬。
隨后他頗為享受地瞇起眼,靠在元汐懷中。
就連娘親都不曾這樣抱過他。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后來他才知道,元汐有個(gè)兒子。
那個(gè)孩子在南齊宮中。
他羨慕元汐說起那孩子時(shí)、眼中流露出的愛意與自豪。
“……阿煜他已經(jīng)上書房了,他實(shí)在天真,說什么‘若天下歸一,則天下無戰(zhàn)’。他父親還夸他說得好,也不怕把他慣壞了……”
元汐滔滔不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澹臺衍認(rèn)真地問:“只要天下歸一,大家都能做朋友,不再互相傷害了嗎?”
元妃抿唇一笑。
“你怎么也聽進(jìn)去了?不過是孩子的戲言罷了。
“不過,我看你和阿煜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如果哪天你們能夠相識的話……”
澹臺衍頗為期待,眼睛放出亮光,用力點(diǎn)頭。
“嗯嗯!我也想和元姐姐的兒子做朋友!”
元姐姐這樣好,她的兒子一定也很好,會愿意跟他玩的。
做他的朋友,他會真心相待,不管朋友想要什么,他都會竭盡所能地滿足!
元汐聽到這話,只當(dāng)是孩子的天真稚言。
“真的什么都能滿足?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
澹臺衍無比嚴(yán)肅。
“沒錯(cuò)!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要給朋友摘!”
冥冥中皆有定數(shù)。
澹臺衍兒時(shí)一言,付出性命的代價(jià),終究是實(shí)現(xiàn)了。
但當(dāng)下,他還只是個(gè)孩子。
孩子對什么都好奇。
他問:“為什么你和阿煜不在一起呢?孩子不都是跟著爹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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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新書“換巢鸞鳳,夫君兄長,他寵我入骨”!我在隔壁等大家(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