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知行沒有和謝云舒離婚,那么周新月就不會拖累他們家。
陸建設(shè)已經(jīng)升到了廳長,陸知行會成為副院長,而雪婷也不會被分配到偏僻的鄉(xiāng)下工作!她兒媳婦是開公司的老板,親家是人人羨慕的狀元母親……
陸家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風(fēng)光,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連門都不敢出,生怕被人笑話!
陸雪婷一把拉開房門,頂著一頭凌亂的頭發(fā),怒氣沖天:“你哭什么,當(dāng)初還不是你一直瞧不上謝云舒,逼著她給我哥離婚?你要是對她好一點(diǎn),她能舍得走嗎?”
“你說什么?”程玉香把捂臉的手放下來,又氣又悲:“陸雪婷,如果不是你和周新月合伙給你哥下藥,她怎么可能嫁到咱們陸家,現(xiàn)在弄到我們家破人亡!”
母女兩個到了現(xiàn)在竟然相互埋怨起來,陸雪婷在海城東區(qū)被沈蘇白送到派出所,丟了大臉,工作不順利連之前她看不上眼的對象都黃了,她心里面一直憋著一股氣。
平時被程玉香慣壞了,在氣頭上說話更沒有顧忌:“那是因?yàn)槲腋绫緛砭痛溃≈苄略履欠N女人有什么好可憐的,成天帶著個孩子哭哭啼啼,我哥一個大男人上趕著照顧,他不就是想和周新月上床?”
一個未婚的姑娘竟然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程玉香氣極,一巴掌打了過去:“陸雪婷,我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
陸雪婷捂住臉,這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被程玉香打,一雙哭腫的眼睛憤恨瞪過去:“你就是偏心我哥,這些事情都是他惹出來的,憑什么要來怪我!你送他出去外國讀書,讓我在家里上大學(xué),讓他去最好的醫(yī)院當(dāng)醫(yī)生,我呢?我只能去偏僻的鄉(xiāng)下去當(dāng)什么破記事員!”
說完,她推開渾渾噩噩的程玉香,捂著臉就跑了出去。
程玉香一個不穩(wěn),摔在了地上,她疼得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干脆趴在地上痛哭出聲。
她怎么會把女兒教育成這樣的蠢貨!竟然說她偏心?
從小當(dāng)大,她都把這個女兒當(dāng)做眼珠子疼,不讓她去國外讀書,是擔(dān)心她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受欺負(fù),她的工作她的婚事,哪一項(xiàng)不是她考慮了又考慮,才讓陸建設(shè)去安排?
可是現(xiàn)在家里出事了,陸雪婷卻還在因?yàn)楣ぷ髡{(diào)動的事情來埋怨她!
陸知行到家的時候,程玉香還在地上哭,他嘆了一口氣把人扶起來:“媽,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以前程玉香是高傲的官太太,因著兒子有出息,女兒又長得漂亮考上了大學(xué),不知道多少人巴結(jié).
可現(xiàn)在呢,只要她一出門,那些奚落鄙視的目光就如影隨形般落到自己身上,這樣巨大的落差讓程玉香根本無法接受。她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兒子身上,所以每天都要陸知行回家,不然就無法睡覺。
陸知行被她折磨得身心疲憊,卻又無可奈何。
“雪婷剛剛和我吵架,我打了她,她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你出去找一下她。”程玉香有氣無力地開口:“這么晚了,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到底是自己妹妹,陸知行無奈也只能應(yīng)下來:“我知道了,但是她明天必須回單位上班,再這么下去就要被開除了。”
筒子樓熱鬧中,謝明城偷偷附在謝云舒耳朵旁:“姐,學(xué)校給我發(fā)了兩百塊錢獎金,明天去給你買新衣服!”
他還記得過年時候,因?yàn)榻憬闵岵坏没ㄥX,卻給他和媽媽買了兩件羽絨服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又無力又難受,他的內(nèi)心太渴望掙錢了。
謝云舒眉眼彎彎,有亮色從里面絲絲溢出來:“好呀。”
弟弟拿獎金給她買的衣服,當(dāng)然要穿。
從街道另一旁,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了進(jìn)來,沈蘇白隔著車窗都能感受來自那邊的歡樂。
現(xiàn)在整個海城都知道今年的高考狀元是謝明城,報(bào)紙上和電視上都在報(bào)道,而且大家還知道他有一個開建筑公司的姐姐,叫謝云舒。
沒有人去再去鄙夷他們曾經(jīng)的苦難,反而開始歌頌他們的堅(jiān)強(qiáng),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討論,這對姐弟失去了父親,一個早早輟學(xué)卻還在堅(jiān)持學(xué)習(xí),另外一個頂著壓力從不放棄。
知識改變命運(yùn),這一刻有了具象化,但對于謝家而言,僅僅只是開始。
沈蘇白從車上下來,幾張桌子上坐著的鄰居目光都投向了謝云舒。
劉姨放大了嗓門,故意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問道:“這位同志,你找我們筒子樓的誰呀!”
沈蘇白不卑不亢,含笑回答:“找我對象,謝云舒。”
所有人都跟著笑起來,尤其是林翠萍扒拉著謝云舒的胳膊,擠眉弄眼語氣欠揍:“呦呦喲,找我對象……謝云舒,他對象誰呀?”
謝云舒抿著唇瞪她一眼,卻沒什么威力,俏生生的臉在路燈下紅成一片。
以前她和陸知行結(jié)婚的時候,這些鄰居別說這樣調(diào)侃,幾乎都沒幾個人見過他,因?yàn)殛懼袕膩聿幌矚g到這邊來,哪里像沈蘇白只要有時間就會過來。
他和這里明明格格不入,卻比陸知行還更輕易融入這里,無非一個用心一個不用心罷了。
今天的人很多,謝云舒自然不好意思,她簡單交代了兩句,就拉著沈蘇白往那邊巷子走去,嘴里還埋怨著:“你怎么突然這個時候跑回來?”
沈蘇白從善如流:“想你了。”
謝云舒不說話了,一直等著兩個人走到?jīng)]人的地方,她輕輕抱住他,細(xì)聲細(xì)語問了一句:“傷口好了嗎?還疼不疼?”
“大概又要留疤,你會不會嫌棄?”沈蘇白伸手掐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懷里帶,迫不及待想要去吻她:“或者脫掉衣服你來檢查一下?”
“流氓。”謝云舒也仰頭去親他:“讓公安同志把你抓起來。”
兩個人的嘴唇剛要碰到一起,卻聽了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起來:“滾開,你別碰我!救命,救命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