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似乎是還沒罵過癮,索尼話音一落,他就指著對方,怒聲道:“這就是……”
“十五弟!”
多爾袞感覺也差不多了,趕緊開口攔住了他。
代善沒有理會二人,而是轉頭看了眼皇太極,見其輕輕點頭,心里嘆了口氣, 環視一眼眾人道:“就按范文程和索尼說的,各牛錄立即上山,分散突圍,不與明軍糾纏。”
“這……”
“狗操的!”
……
底下的眾人大部分都是罵罵咧咧,也不知是在罵明軍,還是在罵某些人。
但幾位旗主都已經商議好了,其他人也沒有辦法,只得各自散去,去安排各自麾下的人馬。
剛剛抵達目的地,還沒有安頓下來的建奴,在各牛錄額真的命令下,不得不再次收拾行裝,準備隱入山林。
城外一處帳篷內。
幾名蒙古臺吉,此時都聚在了這里。
坐在上位的,正是舒爾哈齊的女婿恩格德爾。
“臺吉,大金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們還要和他們一條路走到黑嗎?”
巴岳特部一名小貝勒,滿臉擔憂的對恩格德爾問道。
后者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坐在自己下首的莽古爾岱。
后者輕嘆一聲,對恩格德爾問道:“阿哈,你說吧,我都聽你的。”
恩格德爾微微頷首,轉而對其他人問道:“你們呢?你們是什么意見?”
科爾沁的巴達力甕聲甕氣道:“這是女真和大明的戰爭,和我們蒙古人有什么關系?”
同屬科爾沁的布達齊臺吉,也點頭附和道:“巴達力安達說得對,這是女真和漢人戰爭。”
“大明不是已經接受了其他部落的歸順嗎?我們干脆也歸順大明算了。”
也不怨兩人會這么說,實在是最近幾年,他們的損失有些太大了。
當初之所以投靠女真人,不就是看中了建奴豐厚的賞賜嗎?
現在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們自是不想給建奴陪葬。
恩格德爾長嘆一聲道:“恐怕……”
“臺吉,那個叫何瓛徵的漢人來了。”
恩格德爾的話還沒說完,一名侍衛就走了進來, 單膝跪地,以手撫胸垂首稟報道。
賬內的幾人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何瓛徵?”
“他來這里作甚?”
莽古爾岱有些不解的嘀咕了兩句.
恩格德爾略一沉吟,開口道:“讓他……請他進來。”
“嗻。”
須臾,一身建奴裝束的何瓛徵,在侍衛的引領下,走進了大帳。
“何瓛徵見過諸位臺吉、貝勒。”
恩格德爾見他如此打扮,有些狐疑的問道:“何先生,你這是……?”
何瓛徵笑道:“大明錦衣衛軍情司,遼東千戶所試百戶何瓛徵,見過恩格德爾臺吉。”
“你是大明錦衣衛?”
恩格德爾和賬內眾人皆是臉色驟變。
有些人甚至已經站起身,手摸向了自己腰間的彎刀。
恩格德爾抬手阻止了幾人,眼睛微瞇道:“何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想來臺吉也看出來了,建奴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覆滅只在轉瞬間,諸位難道也想和建奴一起陪葬嗎?”
“你想讓我們投靠大明?”
“是棄暗投明。”
何瓛徵毫不客氣的走到一張矮幾前坐下, 端起矮幾上尚溫的馬奶酒,輕抿一口,然后繼續道:“喀爾喀五部,除了巴岳特和烏濟葉特,其余三部都已經臣服大明。”
“對了,翁吉拉特部宰賽臺吉的女兒,現在還是我大明皇帝的妃子,去年為大明誕下皇次子。”
說完這些,何瓛徵又轉頭對科爾沁的幾人道:“科爾沁的吳克善貝勒的妹妹,也嫁給了我皇陛下,就在去年。”
“諸位,你……”
何瓛徵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聽科爾沁的布達齊,有些不耐道:“何瓛……先生,需要我們做什么?”
恩格德爾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出聲。
何瓛徵臉上依舊滿是笑意,環顧一眼看著自己的眾人,起身道:“諸位想要歸順大明,也需要一些投名狀不是?”
“還有什么比皇太極,以及建奴各旗旗主,更適合獻給皇帝陛下呢?”
“你想讓我們臨陣倒戈?”
恩格德爾的臉色有些陰沉。
何瓛徵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往前走了幾步,和對方面對面,緩緩開口道:“臺吉,你們沒有選擇了,只能聽我的。”
“我大明二十萬大軍將至,留給諸位的時間不多了。”
這就是在扯虎皮拉大旗了,這次來了多少兵馬,他還真不是很清楚。
但并不妨礙,他用來恫嚇這些蒙古人。
“哼!大不了我們也進山好了。”
莽古爾岱冷哼一聲道。
“莽古爾岱臺吉,嘴硬沒用。”
“建奴現在的糧食缺口很大,進了山你們吃什么?冬天馬上就要來了,白毛雪一下,你們的族人們用什么取暖?”
“難道還要圍成一個圈子,讓老人擋在你們的外面,所有族人在雪夜里哀嚎?”
聽他這么說,帳內的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現在建奴各旗正在收拾行裝,你們還有機會,如果他們已經進山,那諸位就準備和他們一起凍餓而死吧。”
說完這句話,何瓛徵就邁步向著帳外走去。
“慢!”
一直沒有說話的烏濟葉特部臺吉炒花,忽然出聲攔住了何瓛徵。
“哦?炒花臺吉想留下何某?”
“何百戶誤會了。”
“我們只想知道,你們怎么兌現自己的承諾。”
這也是恩格德爾等人擔心的地方。
如果我們和女真人廝殺在一起,明軍這個時候殺過來,無差別進攻,那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何瓛徵搖頭道:“炒花臺吉,你們只能相信我。”
“混賬!”
“空口白牙,就想讓我們去和女真人拼命?”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何瓛徵也沒有廢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對眾人一拱手,徑直轉身離開。
“我烏濟葉特答應了!”
炒花對何瓛徵的背影大聲喊了一句。
“炒花叔叔!”
恩格德爾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炒花。
后者語氣有些蕭索道:“何百戶說得不錯,我們現在只能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