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對鐵路司的安排,朱由檢又對三人道:“除了這條京津鐵路,朕以為,鐵路司還應提前規劃一條,從京城到西安的鐵路,以加強朝廷對西北的掌控?!?/p>
聞言,倪元璐面露難色道:“陛下,臣等以為,我大明的第二條鐵路,應該是往北修,最好是修到宣府。”
“相比西北,北直隸和哈喇慎的貿易量更大,每年往來草原和關內的商賈數不勝數,哈喇慎的牛羊、羊毛、馬匹、通過張家口大量進入關內?!?/p>
“關內的鹽巴、鐵器、布匹、茶葉等物資,也都通過張家口,源源不斷的進入草原?!?/p>
“如果修建這條鐵路的話,鐵路司完全可以從民間募集到大量的銀元。”
“除了這條鐵路,還有就是京城到遵化,隨著京城這邊對鐵礦石的需求越來越大,往來于遵化的馬車,幾乎是日夜不停,運載的全是從當地開采的礦石,或者是當地工坊煉制的粗鋼?!?/p>
“如果朝廷可以修建一條鐵路直通遵化,也能緩解京城周邊的鐵礦石壓力。”
聽倪元璐說完后,朱由檢點了點頭,繼而問道:“倪卿剛才說,可以從民間募集錢糧。”
“那京津鐵路所需的錢糧,鐵路司有什么打算?”
朱由檢話音一落,方正化就站了出來:“回陛下,臣當初已經和郭部堂商議過了,鐵路司所需的錢糧,由銀行代鐵路司向百姓們借貸。”
“五年期的利錢是每年一分五厘,十年期的利錢合到每年兩分?!?/p>
“百姓如果借給鐵路司一萬銀元,那一年就可以獲利一千五百塊,五年就七千五百塊。”
“如果是十年期的話,一萬塊銀元,每年可以獲利兩千塊,十年就是兩萬,加上本金就是三萬。”
“這個利錢已經超過銀行的存款利息?!?/p>
“并且,按照當初和郭部堂商定的,戶部可以為鐵路司擔保。”
“但現在……”
方正化的意思很簡單,當初說的是鐵路司讓戶部參與,現在不讓人家參與了,郭允厚定然不會同意替鐵路司承擔風險。
朱由檢倒是并不在意,轉頭對倪元璐問道:“倪卿,這條京津鐵路建成之后的盈利,可以覆蓋這些利錢嗎?”
倪元璐聽后,開始快速的計算起來。
京津鐵路的長度,按照他們的勘測結果,大約在四百里左右,一里的造價是一萬塊銀元,四百里就是四百萬。
如果都按十年期的利錢算,那十年后,鐵路司就需要掏出一千兩百萬銀元。
京津鐵路的工期大約需要整整四年的時間(參考京張鐵路工期),也就是說,留給鐵路司的盈利時間只有六年。
一千兩百萬銀元,六年的時間,每年必須盈利達到兩百萬。
就按一個人單程收取一塊銀元算,兩百萬人乘坐蒸汽機車,才能賺到這么么多銀元。
就算是加上貨運,那鐵路司的壓力也會很大。
越想,倪元璐越是不托底。
或是看出了他的擔憂,朱由檢笑道:“倪卿,想得如何了?”
“陛下,這利錢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方正化上前一步道:“大造令,這個利錢也不算高了,銀行的存款利息,沒有任何風險,且還是一年期,利錢就到了一分,如果……”
“陛下,鐵路司能不能直接從銀行借貸?”
方正化的話還沒說完,倪元璐就開口了。
朱由檢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笑道:“正好畢自嚴畢卿,今日就要返京述職,此事你可以和他商談。”
倪元璐聽后,繼續道:“陛下,臣請內府為鐵路司擔保。”
朱由檢略一思忖,點頭道:“可以,朕的內帑可以為鐵路司擔保。”
“臣謝陛下?!?/p>
倪元璐躬身施禮后,也沒再耽擱時間,和蘇升階、李朝欽三人告退離開乾清宮。
僅僅只是兩日后,畢自嚴就風塵仆仆的返回了京城。
只是還不等其入宮,就在宮門外見到了早早等在那里的倪元璐。
“下官鐵路司郎中倪元璐,拜見少司徒。”
倪元璐看到畢自嚴的車駕,趕緊迎了上去,站在車下拱手施禮。
畢自嚴掀開門簾,看著站在那里的倪元璐,皺眉道:“汝玉?你不是在翰林院嗎?怎么又成了鐵路司郎中?鐵路司又是什么衙門?”
“回少司徒,這鐵路司乃是……”
“汝玉,你我稍后再詳談,本官現在需要入宮面圣?!?/p>
畢自嚴還是能夠分清輕重緩急的,現在明顯不是和倪元璐敘舊的時機。
倪元璐倒也不以為忤,伸手親自將畢自嚴扶下車后笑道:“正好,下官也要入宮,就由下官陪少司徒一起?!?/p>
畢自嚴聞言,眉頭微蹙的,但也沒有多想,跟著倪元璐就進了宮門。
乾清宮。
朱由檢看著結伴而來的兩人,當即就笑了起來。
“倪卿,你這是一天的功夫都不愿意等了?”
倪元璐趕緊回道:“陛下,實在是鐵路司那邊急等開工,臣這才……”
“朕知道了?!?/p>
朱由檢也沒有責怪的意思,轉頭看向有些不明所以的畢自嚴道:“畢卿,倪卿是來找你的。”
“嗯?”
畢自嚴看向倪元璐,神色嚴肅道:“倪郎中,你尋本官所謂何事?”
“能否等本官向陛下繳旨后,你我再出宮詳談?!?/p>
此時的畢自嚴,心里已經對倪元璐生出了一絲不喜。
本官近京后,連家都沒回就來了皇宮,為的就是向皇帝繳旨,你就是有天大的事兒,難道就不能等等?
倪元璐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為難的看向了朱由檢。
“畢卿,倪卿既然已經入宮了,就先聽他說說吧,繳旨的事不急?!?/p>
“臣遵旨。”
倪元璐也沒耽擱時間,當著朱由檢的面, 就和畢自嚴說起了,鐵路司想要向銀行借貸的事。
等倪元璐說完后,畢自嚴略一沉吟,開口回道:“倪郎中,此事畢某還需再好生看看?!?/p>
“你也清楚,本官這兩年一直在南直隸,對京城這邊的情況有些陌生,等本官調查過后,再給你一個答復可好?”
“少司徒,內帑可以為鐵路司擔保。”
倪元璐趕緊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