斈腓力四世有些煩躁:“葡萄牙的那些貴族,尤其是那個若昂·布拉干薩,本就心懷叵測,暗中與法國、荷蘭眉來眼去。”
“西班牙現在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敲打葡萄牙人,他們既然想要挑釁大明,那干脆就讓我們這位盟友去教訓教訓他們好了。”
“正好也讓本王看看大明這位盟友的實力。”
奧利瓦雷斯沉吟道:“陛下,東方帝國是我們哈布斯堡對抗那些異教徒的重要盟友,若是因為這件事而與其交惡,恐怕會將他們推到對里面去。”
腓力四世皺眉道::“那首相的意思是,我們要出兵干預?”
奧利瓦雷斯輕輕搖頭,壓低聲音:“不,陛下,我們可以借此機會,敲打葡萄牙。”
“陛下可下令嚴厲申飭葡萄牙議會,責令其立即約束臣民,停止一切針對丹吉爾的破壞行動,并向大明致歉。”
“但以葡萄牙那些貴族如今的情況,定然不會答應,甚至還會激起他們的反抗心理。”
“屆時,一旦兩國開戰,我們也不用擔心會惹惱了東方帝國,又可以借他們的手,削弱葡萄牙的力量。”
腓力四世眼睛微微一亮,滿臉含笑的捋了捋自己上翹的胡須,點頭道:“不錯,就按首相說得辦。”
“不要用令狀,用王室指令即可,嚴詞訓斥那些葡萄牙貴族們,責令其即刻遵行大明之要求。”
“同時,給我們在里斯本的總督瑪格麗特下令,讓她協助葡萄牙議會,盡快處理好此事,給大明一個滿意的交代。”
“另外,回復大明使臣,申明西班牙堅定履行盟約之立場,支持大明在丹吉爾的一切合法權利。”
“是,陛下。”
奧利瓦雷斯躬身領命。
而后,奧利瓦雷斯又低聲道:“陛下,公爵夫人那里要不要再去一封書信?”(這里的公爵夫人,就是西班牙駐葡萄牙總督瑪格麗特,和此時的西班牙國王腓力四世是堂兄妹。)
腓力四世點頭道:“本王會她寫信講明白的。”
“是,那臣現在就去準備王室指令。”
幾乎同樣的場景,在維也納的美泉宮也在上演。
神圣羅馬帝國皇帝斐迪南三世,對于葡萄牙的不識時務,同樣感到惱火。
不過,這位帝國皇帝倒是沒有腓力四世那么多想法,而是真的想要幫助大明,盡快穩定其在丹吉爾的地位,以便迅速和其展開武器貿易。
阿爾卡薩和美泉宮的書信,很快便被送到了里斯本。
在接到兩國措辭嚴厲的書信后,位于里斯本的里貝拉宮,就陷入了巨大的震動與激烈的爭論中。
以布拉干薩公爵若昂四世為首的部分本土大貴族,內心對被逼失去丹吉爾本就極度不滿,更對西班牙的統治深惡痛絕。
暗中確實支持,甚至策劃了一些給大明制造麻煩的行動,意圖既打擊新來的東方人,也給馬德里的腓力四世添堵。
他們最初認為,大明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必然畏首畏尾,不敢過于強硬,一些小動作足以讓他們焦頭爛額,甚至知難而退。
然而,大明迅速而強硬的反應,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不僅沒有陷入部落沖突的泥潭,反而以雷霆手段整頓內部、驅逐僑民、展示武力,更直接借西班牙和德意志帝國,來給葡萄牙施加壓力。
而就像奧利瓦雷斯預測的那樣,面對兩國,尤其是西班牙的壓力,這些葡萄牙貴族們,徹底的被激怒了。
坎塔赫德伯爵安東尼奧·梅內塞斯,當著瑪格麗特的面兒,怒聲道:“丹吉爾是葡萄牙人的丹吉爾,讓那些該死的明人去死吧!”
他這句話,登時引爆了全場。
一眾葡萄牙貴族和議會成員們,紛紛叫囂要將明國人趕出丹吉爾,趕出歐羅巴。
坐在首位的瑪格麗特見狀,一言不發,在公爵府管家和侍女、扈從的簇擁下,快速離開議事廳。
見瑪格麗特這個西班牙人離開,議事廳內的議論聲愈發的大了。
若昂四世派到里斯本的宮廷代表,阿豐索·梅內塞斯大聲喊道:“諸位,諸位,諸位還請安靜!”
待廳內眾人都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阿豐索·梅內塞斯這才整理一番領結,微微躬身道:“諸位,如今的局勢,我們只有一個選項,那就是徹底的放棄丹吉爾,將我們……”
阿豐索·梅內塞斯的話音未落,坎塔赫德伯爵安東尼奧·梅內塞斯便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霍然起身。
“放棄丹吉爾?阿豐索,你是在說笑嗎?”
“那是葡萄牙經營百年的要塞!”
“是扼守地中海與大西洋咽喉的戰略要地!”
“是無數葡萄牙小伙子們用鮮血換來的領土!”
“如今被一群東方來的異教徒占據,我們卻要拱手相讓?還要向西班牙和維也納低頭?”
話音落下,議事廳內頓時炸開了鍋。
“伯爵閣下說得對!丹吉爾是葡萄牙的!”
“那些明國人算什么?不過是一群野蠻人!”
“我們應當立即集結艦隊,將明國人趕回東方去!”
“讓他們見識見識葡萄牙海軍的厲害!”
叫囂聲此起彼伏。
丹吉爾不僅是戰略要地,更是許多家族的利益所在。
阿豐索·梅內塞斯面色沉靜,待聲音漸小,才緩緩開口:“諸位,請冷靜。”
“我理解諸位對丹吉爾的感情,也理解諸位對利益受損的憤怒,但請諸位想想如今的局勢。”
他向前一步,目光掃過全場:“西班牙的腓力四世和維也納的斐迪南三世,都已發來措辭嚴厲的書信,要求我們立即停止一切針對丹吉爾的行動,并向大明致歉,這不僅是建議,更是警告。”
“警告?”
一名身著華麗服飾的年輕貴族嗤笑道:“西班牙人自己還在尼德蘭和法蘭西邊境焦頭爛額,德意志帝國的軍隊正被瑞典人打得節節敗退,哈布斯堡家族哪里還有余力來管我們?”
這話讓議事廳內許多人都暗自點頭。
坎塔赫德伯爵接過話頭,冷笑道:“正是如此!這場戰爭已經打了二十年,哈布斯堡早已元氣大傷。”
“西班牙的財政瀕臨崩潰,去年在萊茵河畔的戰役又吃了敗仗。”
“斐迪南三世登基不過半年,帝國內部諸侯林立,新教聯盟氣勢正盛。”
“他們自顧不暇,哪里真會為了一個遙遠的東方盟友,與葡萄牙徹底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