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想殺了我！”
羅青青說著，走不動路了。
王霽道：“我不應該殺你嗎？”
“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
羅青青縮著脖子，連忙道：“我救過太子的性命！”
王霽道：“那你是打算功過相抵了？”
“太子不是你的目標嗎？你要是放棄這個救命恩人的機會，想進東宮可沒那么容易。”
“哦，我好像記得太子說過，報恩是報恩，但并非要娶你是吧？”
這陰陽怪氣的說法，讓羅青青漲紅了臉。
更可氣的是王霽根本不給她回話的機會，直接就往前走了。
羅青青一邊憤慨，一邊提著裙擺去追。
然后……
“啊。”她崴腳了。
王霽連頭都沒有回，走得那個叫云淡風輕。
羅青青腳疼，蹲在地上，整個人難過得都要掉眼淚了。
突然，一根棍子伸到她的面前。
她抬頭，發現是王霽去而復返。
“抓住它，趕緊走，別在這個地方礙眼。”
羅青青抓住棍子，一瘸一拐的，十分狼狽。
她想起……一段舊時的記憶。
王霽帶她出去勘察地形，她當時也扭傷了腿。
是王霽背她下山的。
中年的王霽沒有這么稚嫩，成熟穩重，慢言輕語，又長得俊美無儔，十分具有魅力。
她不是沒有動過心。
可看看眼前的王霽……年少輕狂，毫不憐香惜玉。
羅青青一口氣堵在胸口，撒開手說道：“你就不能親手扶著我嗎？”
“用這棍子，我根本不好走路。”
王霽索性丟了棍子，淡漠地看著她說：“那你就自己走，走快點。”
“否則我就殺了你，拖著你的尸體走。”
“還是腳在前面那種。”
那得有多丑？簡直不忍直視！
羅青青坐了下來，一臉賭氣道：“我選功過相抵，你不用再嚇唬我了。”
“從今往后，我會離太子遠遠的。”
這么輕松就放下了，羅青青也有些意外。
王霽道：“你離得不遠也沒有機會。太子討居心叵測的女人。”
羅青青回嘴道：“誰居心叵測了，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要放下這段恩怨很難的。
王霽道：“有沒有你心里清楚。不過既然你選功過相抵，那我這就去告訴我姐夫。”
王霽說完就走了。
他是真的走，沒有一點猶豫，自然也沒有回頭。
羅青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自在如風，全然沒有半點顧及。
她忍著痛意，一瘸一拐地去追。
好不容易追上，滿頭大汗，狼狽不堪。
她跟在王霽的身邊，不甘心地問道：“如果是那位替你辦事的姑娘受傷，你會視而不見嗎？”
王霽道：“那我會背她下山。”
羅青青一震，轉而譏誚道：“原來對你有用的，你就照顧，對你沒用的，你就摒棄？”
王霽反問道：“你不是？”
羅青青冷笑道：“我沒有你那么很心。”
王霽笑：“我也沒有。”
在羅青青詫異的目光中，他緊接著道：“所以如果是她崴腳了，我會背她下山。”
王霽說完，便進了停在路邊的馬車，吩咐車夫進城。
他沒有載羅青青，更沒有提起，好像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羅青青待在原地，腦袋里反復回響著那句“如果是她崴腳了，我會背她下山。”
王霽他……上一世果真是這么做的。
所以他是在乎自己的。
秋風襲來，羅青青打了個寒顫，周身驟冷。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自己背叛王霽的時候，他豈不是……痛不欲生？
羅青青吞咽著口水，眼里閃過一絲慌張。
她一瘸一拐地往城里走，畫兒趕來接她，發現她渾身冰涼。
“小姐，你怎么了？”
“怎么這么冷？”
羅青青魂不守舍地道：“我冷嗎？”
畫兒點頭：“身體都是冰的。”
羅青青嘴角溢出苦笑，她突然害怕，王霽有一天也會想起那些記憶。
到那時，他只怕恨不得將自己挫骨揚灰。
他也絕不會放過吉安侯府的。
所以她不能再去招惹他了。
不能了。
羅青青回去以后，大病了一場，燒得糊里糊涂的。
郭安聽說武慕悅入京了，著急趕來見她。
也不管病榻上的羅青青如何嚴重，一臉急色地道：“表妹，武慕悅來了。”
“她會入住鎮南王府，武元旭的事情瞞不住了啊。”
“還有武英秀，她發瘋一樣在府里砸東西，說什么武慕悅不應該還活著。”
“你說她是不是準備要動手了？”
“那我應該干什么，裝作不知道，讓她把武慕悅殺了？”
“可這樣皇上怪罪，應該會牽連到我的吧？”
“我可不能出事，威遠侯府還指望著我呢？”
“表妹……你說話啊，到底我要怎么辦？”
羅青青記得，前世沒有武慕悅這個人，所以王霽到底還是不是王霽，她也不清楚了。
她自顧自地搖頭道：“武家人注定會死的，這結局改變不了。”
“武慕悅也是一樣。”
郭安眼眸一閃，繼續問道：“武英秀也會死？”
羅青青點了點頭道：“會死。”
郭安想了一會道：“那我要是做了什么，豈不是在幫皇上的忙？”
羅青青望著他，眼底有些空洞：“你在說什么？”
郭安笑著道：“沒什么？”
“多謝表妹，那我走了。”
郭安離開后，羅青青繼續垂眸深思。
前世武家沒有人能活下來，所有人都死了。
這一世，王霽如此大費周章地改變武元旭，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武家人，未必會死絕。
畫兒端著參湯進來，一臉狐疑道：“小姐，你跟表少爺說什么了，他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羅青青回神，愕然道：“我說話了嗎？”
畫兒驚訝道：“沒有嗎？”
“可看表少爺神情不像啊，他好像還有點興奮來著？”
羅青青仔細想了一下，她剛剛好像還真的說話了。
她說武家人會死。
郭安相信了？
可那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羅青青嘴角抽搐，淡淡道：“懶得管他。”
多行不義必自斃。
郭安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王家最近怎么樣了？”
畫兒道：“沒怎么樣啊？”
“聽說太子妃有了身孕，去王家送禮的更多了。”
“不過王家說太夫人需要靜養，沒放他們進去。”
羅青青想問王霽的消息……
她后知后覺，自己要報復的人壓根沒有出現。
而自己唯有可以彌補的，唯有王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