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十幾個小時前。
深夜兩點的深城。
龍華集團總部。
今天其實是龍華集團和米國新思約定的跨洋談判之日。
約定的談判時間是米國早上十一點。
換算成龍國時間就是凌晨三點。
過去因為新思手握著無可替代的EDA產品，龍華不得不配合人家的上班時間，每次跨洋談判都只能在深夜開展。
然而這樣的情況，似乎很快就要有所變化。
在距離談判開始前一小時，龍華召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高級別會議。
會議的內容只有一個。
在幾小時前，龍天的星塵EDA已經通過了國內專家的技術論證，確認了星塵EDA的可行性和可靠性。
現在問題只剩下了一個，星塵EDA究竟該如何推廣開來。
有關部門這邊，自然是希望龍天的母公司龍華集團做出表率。
但龍華內部卻還沒完全達成一致。
“情況就是這樣，經過專家和我們自己的團隊評估，星塵EDA完全可替代新思的產品，甚至在部分功能上還要勝過對方！”
“所以我提議，在龍華集團手機項目部門率先進行EDA工具替換，之后逐步在整個集團進行數據遷移和工具替換工作！”
說話的是龍華消費者業務CEO于東。
他的部門是過去龍華遭受封鎖打擊的重災區，因此對能打破封鎖的星塵EDA無比渴求。
但他的話音剛落下，就遭到一些人的反對。
“老于，你的提議太激進了！手機部門使用的EDA可是占了目前整個集團采購額度的一半，一下子全換了，老米那邊能同意？”
“是啊，要是他們一怒之下要徹底切斷我們的額度怎么辦？”
“要不還是先在內部小規模使用吧，光是技術論證不可靠，還是看看實際應用效果。”
……
會議室的角落，孟蘭眉頭擰成了川字。
她雖然早知道要推廣星塵EDA很難，卻沒想到阻礙會那么大。
哪怕是在可以說是龍天集團母公司的龍華這里，大家的顧慮都那么多。
這也難怪之前龍天接觸的幾家公司，如今暫時還沒有一家肯采用星塵EDA的。
就和過去龍國的消費者們對國貨有顧慮，寧愿花大價錢買進口商品一樣。
現在國內的許多企業，也還存在洋貨迷信。
哪怕洋人虐他千百遍，他們依舊愛洋人如初戀。
“我不明白，于東你膽子怎么這么小？還小規模試用？要用就全換了！”
忽然，坐在主席位置上的一位老人用力拍了下桌子，布滿皺紋的臉上因為激動而有些通紅。
“還有你們！專家都拍胸脯保證可靠了，你們還要看什么實際應用效果？”
“一會兒就要和米國人談判了，難道你們還要看米國人臉色忍氣吞聲？”
“孟蘭！”
老人忽然把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孟蘭，后者立刻站了起來：“爸……董事長？”
“我問你，龍天能保證星塵EDA的效果嗎？”
“當然！”
孟蘭毫不猶豫道：“星塵EDA的技術是最先進的，我保證它能完全替代新思的產品，甚至比他們的更好用！”
“那不就得了？我們自己家的產品，效果一樣，價格還更便宜，那還有什么必要去舔別人的臭屁股？”
老人兩手一攤，直接拍板道：“就這么定了！全盤取消對新思的采購，從今天起，龍華全面替換星塵EDA！”
……
一個小時后，龍華的智能會議室。
時間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可是米國那邊新思的代表卻遲遲未上線。
一直到約定的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對方的影像才出現在了屏幕閃。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剛才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我們可以開始。”
一個有著鷹鉤鼻的白人在屏幕上一臉傲慢的解釋了一句。
他的傲慢來自于自己的底氣。
自從米國開始打壓龍國芯片產業，龍華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難過。
不但各大芯片工廠宣布取消合作，就連EDA授權也差點被砍。
芯片工廠砍單，取消合作，龍華還能通過各種提前備貨，找人代買，或是請國內生產代工的方式勉強度日。
可EDA授權被斷，那龍華可是連改進芯片功能都辦不到。
最后還是龍華忍氣吞聲，簽下了一系列城下之盟才勉強得到了授權。
而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高昂的許可費用，以及各種功能限制。
但沒有辦法，這世上芯片代工廠不少，可能滿足龍華的EDA公司，就只有新思一家。
“威爾遜先生，我們約定的時間是米國時間上午十一點，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半了！我們對你的怠慢很不滿！”
龍華的談判代表正是于東。
他其實對面前的威爾遜早就不滿不是一天兩天了。
過去就因為新思對EDA的壟斷，讓他們只能像孫子一樣懇求對方的合作。
可問題是他們龍華才是甲方！
你們這些白皮吸血鬼吃的喝的都是我們供著的！
沒有我們的投入，你們憑什么每年拿著大筆資金養著自己的開發團隊？
行！過去EDA只有你們一家有，我們沒辦法！
但今時不同往日，從今天起，爺可不慣著你們了！
嗯？
威爾遜眉頭一挑，感覺有些不對勁。
今天這些龍國人是吃錯藥了？竟然敢挑他的不是？
心里雖然不悅，但面子上威爾遜還是裝模作樣道歉了一番。
“抱歉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沒有下次了，威爾遜先生，我們現在鄭重通知你，從今天開始，我們龍華和新思的一切合作都將取消！”
沃特？！
這些龍國人瘋了吧？
竟然要取消合作？
沒了合作，新思就是損失錢而已，可你們龍華沒了EDA，整個電子業務可都要死！
想到這，威爾遜不屑地笑了笑：
“于，是不是你們那邊時間太晚，以至于你都有些不清醒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沒了新思EDA，你們龍華的日常工作都將無法展開……”
“還是你們龍華打算關門了，所以要取消合作？”
看著面前威爾遜依舊傲慢不羈的表情，于東嘆了口氣。
這就是這些米國人的真面目啊……
永遠的高高在上，永遠把共贏的合作當成了是對你的施舍。
只可惜，今天的龍華已經不是過去的龍華了！
哪怕眼前還有光刻機這一座大山，但今天的龍華，已經可以站起來了！
從今天起，龍國芯片設計不再受制于人的第一槍，就將從龍華開始！
“威爾遜先生，龍華的業績依舊保持良好，我們也沒打算關門。”
“今天……我們只是要取消與你們的一切合作。”
“真正要考慮關門的，是你們！”
“于，你大概是瘋了。這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你們集團的？”
威爾遜怒極反笑，有些不解地向后靠倒在椅子上。
邊上，參加談判的新思其他人員也一臉茫然。
誰都不明白龍華今天是怎么回事？
竟然真的打算和他們撕破臉？
難道他們可以獨立解決EDA的問題？
不，這怎么可能？
EDA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軟件，不存在彎道超車。
新思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他們幾十年如一日，不斷積累技術，再加上米國來自全世界各地的人才精英才造就的。
相比之下，龍國的EDA開發才開始了幾年？
和他們的產品相比，龍國的EDA幾乎就和幼兒園的孩子一樣弱小。
“這是我們集團的決定。
最后再告知你們一句，我們兩家的合同到期之后，我們將不再續簽！”
于東面無表情地說完之后，便不顧商業禮儀，直接切斷了視頻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