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輕輕還有國際友人呢，是寄了什么好吃的過來嗎？”
魏太太從花園進來，手里還捧著一束綻放的玫瑰花。
葉輕把蓋子合上，抱起包裹，回頭沖她乖巧一笑。
“是我買的玩具，我先拿到樓上。”
說著腳步不緊不慢上了臺階。
魏雋正巧下來，路過時隱隱嗅見了血腥味。
“這個……”
葉輕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繼續朝上走。
魏雋斂眉，也折返回去，一推開小孩房門，就見地上的快遞箱子里，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頭。
“……”
第一次見到這種沖擊性的畫面，饒是再淡定，魏雋都忍不住反胃。
他緩了緩神，移開視線，關好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是葛應臺？”
“嗯。”葉輕檢查完斷頭的切口，才看向箱子四周，在一側內壁上抽出一張卡片。
上面龍飛鳳舞寫著一行中文。
‘小孩，別再往下查了，乖。’
字跡有些眼熟。
葉輕打開電腦，用DK的信息系統掃描了一下，發現了卡片的主人。
竟然是蘇禹行。
魏雋撿起那張密封完好，沒沾染到半點血跡的卡片，對上邊親昵的語氣皺了皺眉，“人是他殺的？”
葉輕搖頭，“不清楚。”
就算不是，也跟他脫不了干系。
但這是一個警示。
蘇禹行在告訴她，葛應臺背后確實有人，但這不是她能觸碰的領域。
魏雋盡管很想罵對方多管閑事，可眼下他確實解決了葉輕被報復的可能。
“你打算怎么辦？”他問葉輕。
葉輕想了想，把那張卡片夾進一本書里，另一邊用電話通知了楊斌。
專案組很快上門。
看到人頭，安向東人都傻了。
“不可能啊，我通宵都在外邊盯著，這玩意啥時候送來的，我是一點沒看見。”
他這次又是生物科技案的骨干，能力毋庸置疑，可現在真的懷疑自已的眼睛。
“境外勢力都這么厲害了嗎？”
葉輕沒點破這是DK前任董事長的手筆，以他的人脈網絡，送一個東西過來，并不難。
而葛應臺一死，繼續深挖的線索也就斷了。
葉輕怕孕婦們也出事，專門在開學前跑了一趟福利院。
新建的輕輕福利院在一所醫院旁邊，如今住滿了孕婦。
“判刑后，有幾個尋死覓活的，氣氛確實低迷了一陣。
但你答應幫她們解決家里困難后，就都慢慢緩過來了。
現在她們就等著卸貨，寧愿蹲監獄也不想揣孩子了。”
金成見她過來，高興得一路直叨叨。
現在他是福利院的負責人，大小管著幾十號人，漸漸也沒那么賊眉鼠眼了。
“有孩子出生嗎？”葉輕問。
“有，二樓三個，都有護工照顧。”金成領著她信步上了二樓長廊，輕車熟路穿到嬰兒房。
隔著玻璃，就能見幾個嬰兒床上的小家伙。
幾位媽媽剛好喂完奶出來，見到葉輕時愣了下，經由金成介紹后，才紛紛對葉輕鞠躬道謝。
其中年紀最小的，只有二十歲。
“要不是葉小姐，我都不知道怎么辦，懷上了才覺得害怕，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已生了一個小孩……”
對方哭著哽咽，半點沒有為人母的慈愛溫懷，反而滿面的惶恐與懊悔。
她們很多人都是走投無路，被誘惑進局的。
一開始覺得借一個肚子，十個月就有幾十萬，這筆買賣很劃算。
可看著肚子一天天長大，長了妊娠紋，一日三餐都被嚴格管控，時時刻刻活在監視里。
尤其摸到孩子在肚子里動的時候，那種沒由來的恐慌占據了全身心神，幾乎把她們折磨瘋了。
后悔已經來不及。
葉輕看著女孩在哭，想起麗娜也是差不多年紀。
如果自已不救她們，大抵這些人也會跟麗娜一樣，因為害怕而選擇抹殺掉孩子的存在。
她看向角落里一個女孩，抬步走了過去。
“葉，葉小姐，你好。”對方有些手足無措，似乎覺得肚子太丑，努力想把它縮進衣服里，“我只是想來看看剛出生的孩子長什么樣子，因為我過幾天也要生了。”
她想擠出一點笑容，卻又因為處境難堪顯得別扭。
葉輕卻慢慢抬起手，放到她的肚子上，隔著肚子似乎能感受到里頭的小生命，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如果生出來，你不想要他/她，我可以養。
我很有錢，所以請你不要傷害他/她，好嗎？”
女孩怔了怔，像是不懂她為什么要發這樣的善心，但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有人能為自已的一時糊涂承擔后果，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金成也有些驚奇，跟著她進了玻璃房，走到角落里一個靠窗的位置。
那里布置著一張精致的小公主床，床上月余大的孩子白白嫩嫩，伸著手在抓頭頂的玩具。
葉輕趴在床欄上看著孩子，不到一會兒，那孩子也注意到了她，竟然伸出手朝她咿咿呀呀。
是要她抱嗎？
葉輕皺著小眉頭，觀察了一下，還是轉頭去問金成，“要怎么抱才對？”
噗。
金成憋不住笑出了聲，感覺她這表情特別像在實驗室，對著一堆數據冥思苦想的樣子。
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他樂呵呵上去指導姿勢，看著葉輕彎腰，用兩條細瘦的胳膊托起嬰兒。
“你看，我抱起來了。”葉輕回頭沖他開心道。
金成豎起大拇指，“嗯，真棒。”
于是葉輕抱著嬰兒走到窗戶旁邊，帶她一塊看外邊郁郁蔥蔥的大樹，還有樹梢縫隙里的藍天白云。
“這個世界很好看，對不對？”葉輕小聲跟懷里的小東西交流，語氣都帶著平時沒有的溫和，“雖然你沒有爸爸媽媽，但我會陪著你長大的。
這里很安全，有東西吃，有衣服穿，等你會說話了，還可以去上學……”
金成并不懂她說這些的意義是什么，只是覺得那一刻，窗外斑駁的陽光落在小孩眉眼間，她的眼底似乎有一些遺憾在慢慢彌補。
醫院安保做得很好，沒有出現可疑人物。
新生兒各項指標也正常，沒有出現特殊案例。
那個醫院二樓的秘密，仿佛隨著葛應臺的死徹底消失了。
但葉輕知道，幕后那只手一直都在。
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會出現第二個葛應臺，第二個方冕，繼續重啟這條罪惡的產業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