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
寢殿之中，顧長生眸光深邃，手中捏著一枚傳音符，沉聲喚道。
“公子…”
很快，傳音符另外一頭就傳來了一道溫婉驚喜的聲音，“事情還順利嗎？”
“還好，不過，夫子已經起疑了。”
“公子放心，我已經告知蘇昭，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完成公子的囑托。”
“嗯，秦瑤，你有沒有聽說過…世界樹葉？”
顧長生神色凝重，如今這枚樹葉，關乎鬼醫能否順利逃出學宮。
而這位人間巨擘，明顯與那位紅衣女子有著極親密的關系，或是主仆。
或許，從他身上，顧長生能夠探查到更多關于人間萬古的秘密。
不知為何，自從帝路歸來，顧長生總感覺自己好像缺失了一段記憶。
秦瑤作為九州府傳人，神州小財神，掌控著神州無數的暗子、秘辛。
如果連她都不知曉那片樹葉的下落，恐怕神州大地就無人知曉了。
“世界樹葉？！”
秦瑤驚呼一聲，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稷上學宮中有一片世界樹葉，是人祖悟道成圣的契機，但也只是聽說而已。”
“好吧。”
顧長生苦笑一聲，眼底隱有一絲失落。
“公子，需要我派人打探一下嗎？”
“暫且不必。”
隨著顧長生話音落下，傳音符上最后一縷靈輝悄然泯滅。
而他的眼眸中，也是閃爍起一抹沉吟之色。
如果鬼醫猜測是對的，人祖在這一方小世界中輪回轉世，就一定是為了感悟那種世界之力，真正超脫人間范疇。
可世界樹葉衍化的小世界，并非真實的世界，人祖如何保證他一定能輪回于此？
“人祖幡中沒有，學海中沒有，難道…”
顧長生眼眸微凝，心底突然有所猜測。
萬古圣賢塔！！
這座古塔，據說囊盡古今圣人傳承，萬千道法。
塔中共分九層，每一層都有試煉與造化，乃是稷上學宮最神秘也最珍貴的底蘊。
同時，這座古塔也是吸引諸多人間天驕降臨的最根本的原因。
據說，這座塔的最后一層乃是人祖傳承，如若有人能夠踏臨，便將是人祖選中的傳人，代天行道，享萬世信仰。
只可惜，自古至今，人間也從未有天驕能夠闖過前八層試煉。
那么，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一片世界樹葉所構建的小世界，就在萬古圣賢塔最頂層？
“公子，您真的跟白洛陽退婚了？”
韓玉站在顧長生身后，眼底隱有一絲苦楚。
放眼人間，敢退白洛陽婚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這位公子了。
作為白家劍冢傳人，白洛陽出生就有異象降臨，仙禽奉道。
九州天命榜第十二，九州美人榜第六，雙榜妖孽，無雙驕女。
她可能不會成為劍冢之主，但她永遠都是劍仙之女，背后站著人間第二大劍道圣地，白家劍冢。
相比于劍氣長城，白家劍冢雖少了幾分劍運，卻多出了一尊劍仙墓冢。
而且，這位劍仙還是一位九天真仙，劍道至高。
甚至！！
當初曾有劍道巨擘斷言，如若白家有人能完全參悟劍仙傳承，白家就將是真正的人間第一，長生不朽。
“嗯。”
顧長生輕輕頷首，眼底隱有深邃。
他當然明白，夫子絕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徹底相信。
不過，越是如此，夫子的注意力才會放在他的身上，從而忽略那位麒麟皇子與蘇昭。
顧長生雖在局中，亦在局外。
“公子，其實我覺得…道侶也未必是所愛之人，以公子的資質，有三五道侶很合理吧？”
韓玉抿嘴一笑，頓時令顧長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并未言語。
在沒有弄清楚丟失的那段記憶之前，他并未打算選擇道侶，更不會耽誤誰的青春。
“韓師姐，早些休息吧。”
話落，顧長生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抬腳朝著后殿走去。
“嗡。”
與此同時，學宮深處。
只見夫子與蘇昭并肩站在山巔之上，俯瞰著下方的學宮大殿。
“顧長生說的話，你信嗎？”
夫子清瘦的臉龐上，并不見太多波瀾。
文運錦鯉現世，意味著他與人祖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
這種時候，無論是誰，都不能阻礙人祖大計。
“夫子，要不我去試探一下白洛陽？”
蘇昭眉頭輕皺，沉聲說道。
“算了，顧長生既然敢說出白洛陽，證明他早已安排妥當，你去并無意義，反而顯得我稷上學宮在刻意針對山海書院。”
夫子搖了搖頭，忽然轉身看向蘇昭，“蘇長老，你來稷上學宮多久了？”
“回夫子，已經一萬三千年了。”
蘇昭躬身一拜，神色恭謹。
“一萬三千年，比季真大長老還要漫長啊，我記得當初你上山之時，是個孤兒吧？”
夫子喟然一嘆，像是有所感慨。
“是，蘇昭自幼父母雙亡，舉族被屠。”
蘇昭眸光顫動，在夫子那一雙渾濁蒼老的眼眸注視下，她感覺渾身的血脈都在凍結，好像赤身果體站于冰雪之中，毫無秘密可言。
“哦，那你可報了族人血仇？”
“回夫子，時間太久，已經忘記仇人模樣了。”
蘇昭苦笑一聲，越發感覺惶恐。
她有一種預感，夫子似乎察覺到了她身世的秘密。
其實，她大仇早已得報，這也是她甘心為秦族死侍的原因。
“哎，這世間啊，人情難還，仇恨難放，你能忘記，實屬難得。”
夫子輕拍了拍蘇昭的肩膀，“去吧，盯緊顧長生，其他的事，交給我吧。”
“是。”
蘇昭如蒙大赦，倉皇朝著顧長生寢殿掠去。
直到她身影消失，夫子臉上的感慨方才一點一點凝固了下來。
只見他手掌輕揮，一枚青銅古令徐徐浮現，綻放出古老氤氳的光華。
“主人…你現在在何處啊？”
難以想象，以夫子在人間的地位、身份，竟也只是一個仆從。
而他口中的主人，只可能是那位人間第一圣人，人祖。
可，如果連夫子都不知曉他如今在何處，是不是也就預示著鬼醫與顧長生的猜測是錯的？
人祖并未在那一片世界樹葉中轉世重生，甚至…他根本就沒有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