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開始引經(jīng)據(jù)典，擺事實，講道理。
要證明，九年義務(wù)修行是行不通的，且不說是真是假，就算是真，耗費(fèi)大量資源，對蕓蕓眾生也百害而無一利。
因為底層修士天賦有限。
就算有人教，有資源，也就那樣，倒不如平平凡凡一輩子，把機(jī)會讓給他們這些天之驕子。
就差說出那句。
東西給你們都是浪費(fèi)，你們不配！
但這其中的意味。
卻已經(jīng)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一瞬間。
數(shù)不盡的修士怒了，也許這些人說的有道理，但那也是冰冷無情的道理。
他們做不到感同身受。
有的只是濃濃的不甘和不忿。
憑什么？
憑什么我們資質(zhì)差，就連往前多走兩步的資格都沒有？
什么叫沒意義？
對你們來說沒意義，但對我們不一樣！
憑什么我們生下來就得成為你們的墊腳石？
憑什么我們連一點(diǎn)點(diǎn)努力的機(jī)會都不能擁有？
你們修為提升，就是應(yīng)有之事。
我們提升，就是暴殄天物，浪費(fèi)天地靈氣，活著都是恥辱？
憑什么我們就要心甘情愿，成為你們腳下的枯骨？
太欺負(fù)人了！
：你們得意什么？不過是投了好胎而已，若與我們一樣，你們未必比我們強(qiáng)到哪里去！
：張嘴就底層賤修，你們真高貴嗎？
：簡直是胡說八道！
：……
某處。
林炎抱著通訊符。
看著論壇上的罵戰(zhàn)，緊緊皺眉。
忍不住發(fā)了一條。
：誰說底層修士就不配修仙？古往今來，生于微末，天資不顯，但后天道成，成就大能者，豈止一例？
很快。
就有人專門回復(fù)他：區(qū)區(qū)螻蟻，也配自比古之大能？
：話雖難聽，但這就是實話，爾等連聽實話的勇氣都無，談何追求大道？
：果然是底層賤修，眼界狹隘到了極點(diǎn)，字字珠璣的道理告訴了你們，你們也聽不進(jìn)
：真是懶得與爾等贅言，爾等不配！
：這世界之所以如此糟糕，便是爾等愚蠢之人太多，就連說的話，都透著惡臭！
：生而微末者，合該無聲，方是對這天地，最好的報答！
：……
林炎深吸一口氣，拳頭漸漸攥起：“豈有此理！”
腦海里，丹玄的聲音幽幽響起：“他們的話雖然說的過了，但也有一部分是正確的，這修行界一向都是這樣殘酷！
弱者，能否活下去，要看強(qiáng)者的心情！
站在云霧之巔的人，是看不見淤泥下掙扎的螻蟻的！”
林炎搖搖頭：“但，這世界分明可以是另外一個樣子！”
丹玄微微沉默。
他知道，林炎說這話的時候，腦海里必定浮現(xiàn)出個少年人的身影。
一個自己無法修行。
受過苦。
淋過雨。
想為天下有靈根修士，撐把傘的少年。
那個人，的確是在一步步用自己的努力，讓世界變成另外一個樣子！
……
論壇上的爭吵，越來越劇烈。
各有各的理。
似乎永遠(yuǎn)停不下來。
但，三大學(xué)院那些天驕們占據(jù)天然優(yōu)勢，引經(jīng)據(jù)典，信手拈來，舌燦蓮花，在氣勢上壓過無數(shù)底層修士一籌。
到后來。
底層修士們已經(jīng)無理可說了。
說再多，都像是色厲內(nèi)荏，死鴨子嘴硬。
這也正常。
畢竟，這還是修仙界，不論修為還是地位，他們都比對方差太多了。
哪里來的底氣，與對方硬辯？
唯有越來越多的不甘、憤恨、咬牙切齒……種種情緒堆積在心底，猶如被壓抑的火山。
沉默。
再沉默。
王牧關(guān)注著。
看著時機(jī)成熟，默默發(fā)了一句話。
——唯愿世間，人人如龍！
一剎那。
整個論壇仿佛靜止了片刻。
隨后。
數(shù)之不盡的消息，淹沒了王牧的評論區(qū)。
：少主！
：真是少主，少主說話了！
：人人如龍，原來……這就是少主的愿景！
：少主從不曾想過，要和那三大書院爭個高低，他只是一如既往，想給所有命苦的人，一個希望！
：淚目了，少主依然還是那個少主！
：人人如龍……人人如龍……我等真有機(jī)會，化龍騰飛嗎？
：這就是少主的格局，看看吧，都睜大眼睛看看吧！
：在那些圣地、大書院眼里，我等宛如螻蟻，但在少主眼中，我等有騰飛之望，有化龍之姿！
：這是何等氣概？與少主相比，那些所謂的書院天驕，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感謝少主，明吾輩之志！
：感謝少主，明吾輩之志！
：感謝少主，明吾輩之志！
：……
“……”
另一邊，那些原本沾沾自喜，暗道這些底層賤修不堪一擊的學(xué)院天驕們，全都愣住了。
他們盯著那簡簡單單的八個字。
心中忽然生出無懈可擊的感覺來。
“這……如何回復(fù)？”
“嘶！”
“真是奇怪，明明他什么都沒說，卻好像什么都說了！”
“！！！”
王牧，并沒有否認(rèn)他們的任何一句觀點(diǎn)。
既沒有否認(rèn)天賦強(qiáng)者拿資源的好處。
也沒有用小概率事件說話，強(qiáng)辯什么天賦低微者，亦有可能成就大能！
他只是許了一個愿。
僅此而已。
而這愿景中所展現(xiàn)出的心胸和格局之廣大，卻完完全全碾壓了他們。
有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魄力而堅決！
你說這不可能，不可行？
那又如何？
我偏要嘗試，哪怕頭破血流！
“這……不是不講道理嗎？”有人急得跺腳。
“這還怎么辯？”
“沒得辯了！”
天道書院首席大弟子如言目光復(fù)雜，深深嘆息：“辯贏了，也輸了！好一個，無招勝有招！”
……
一瞬間。
網(wǎng)絡(luò)上的呼聲高漲。
而三大學(xué)院的聲音，則不約而同都消失了！
看到這里。
王牧本已經(jīng)打算收起通訊符。
但一件讓他也感到意外的事，發(fā)生了。
論壇首頁上。
多了一個新發(fā)布的帖子。
——三生有幸，見過少主，曾斗膽向他問過一句話，問他為何要做這些沒什么好處的事！
他的回答讓我終身難忘！
他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
僅以此句，贈予諸位。
愿諸君共勉！
看到這一條。
王牧愣了愣，頗有些意外地望向不遠(yuǎn)處的聶婷婷，心里有些后悔。
同一個逼裝兩次！
我怎么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