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寢殿偏室內。
男子赤著上身,獨自坐在湯泉之內。
他皮膚白皙,胸膛橫闊,肌肉結實飽滿。
一頭如瀑烏發垂下,面如冠玉,眉似新月,相貌英俊絲毫不遜謫仙。
額間殷紅花鈿若隱若現,更是為其平添了幾分詭秘之感。
只可惜,唯獨他的那雙星眸中,始終藏著黯淡。
池水不深不淺,堪堪沒過他的胸口。
此泉,乃是當年南皇姜漁,于天妖域之地,奪了一支仙泉之脈,移植在玄幽舟內。
靈泉瀲瀲。
然而此刻,陸缺只是愣愣望著泉水上的裊裊霧氣,對這可以精進圣尊修為的仙泉之水,全無享受心思。
自已發現姜兮兮跌境的規律,出劍殺了她一次。
而她,卻是早已服用了九極丹,起死回生。
更是告知自已,她一直擁有夢境世界的記憶。
這一日間發生的事,令他到現在,都有些無法接受。
同時,陸缺更加認清了姜兮兮的妖孽心智。
他到甚至懷疑,連其跌境之事,都可能是假的,是她于一兩萬年前,提前給自已設的一個局。
想到這,陸缺搖了搖頭,心中否定。
應該不會......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真就太可怕了。
就在他思緒恍惚之際。
偏室外。
有一襲紅裙,赤著白皙玉足,折纖腰以微步,緩緩,行至靈泉玉階前。
她一只手中,捏著兩枚小巧酒盞,另一手,提著裙擺,拾著玉階,步步登高。
霧漫碧階間,女子腳步輕柔如踏云,那縈繞在附近的霧氣,也隨之緩緩游動,似在雀躍。
直到她踏在那靈泉的泉壁上時,躬身將手中酒盞擱到一旁。
然后,居高朝著池中男子酥聲一笑:“大哥哥......”
陸缺緩緩抬頭,正好瞧見女子那如夢仙姿,神色先是復雜,隨之便如觸電般失神。
因為姜兮兮,竟當著他的面,緩緩地,褪下了那嬌艷紅裙,身上,只留薄紗輕衣。
隨后,一步踏入池中。
她先是回身,取走了泉壁上的兩枚酒盞,又繼續逆著清泉,朝著陸缺走去。
陸缺連忙低頭,不敢多瞧。
只是,他的目光所及,池水,正倒映著女子那嫵媚姿容。
就那一眼,他的心,便猶如擂鼓般,咚咚作響,再也停不下來。
姜兮兮的身份,仍是他的主人。
盡管,他很清楚,自已早晚要替她,打破那修為桎梏。
可真到這一刻時,他依舊有種難言忐忑。
身為穿越者,他本不該如此古板扭捏。
奈何,他與姜兮兮之間的關系,實在是怪異。
他對她,沒有那兩情相悅,更沒有情到深處的悸動。
甚至兩者間的身份,都不對等。
這讓陸缺無時無刻,都有種被操控的無奈。
所以盡管姜兮兮擁有著媚倒眾生的容顏,可他心中對此事,仍是難以抑制的抗拒。
可惜他那抗拒在女子的強勢下,有些蒼白無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攥著拳,試圖強壓下忐忑情緒。
姜兮兮來到他身前,輕聲道:“抬起頭來。”
陸缺身子一顫,緩緩抬頭,神情中帶著扭捏與倔強。
他明知故問道:“姜兮兮,你......你想干嘛?”
女子掩嘴一笑:“想啊。”
陸缺一怔,霎時間耳根羞的通紅。
“咯咯咯......”
姜兮兮見男子這般窘迫模樣,發出陣陣嬌笑。
她沒有繼續逗弄他。
而是將手中酒盞遞給陸缺,柔聲道:“陸缺,你之前說我對你的情感只是執念,可那又如何?”
“茫茫天寰界,數不清的生靈,偏偏是你出現在我面前,這就夠了......”
陸缺沒有去接女子遞來的酒盞,悲聲道:“姜兮兮,這對我來說,不公平......”
“是啊。”
女子輕嘆一聲:“可誰讓本帝是個自私的人呢?所以,你只需要認命。”
說著,她直視男子:“還有,本帝不喜歡你直接喚我的名字,很不喜歡,你應該仍記得,自已眼下的身份吧?”
陸缺抿著嘴,有些委屈。
即便知道姜兮兮有著曾經的記憶又如何,他們兩者間的身份,不可能再回到三萬年前了。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年幼的紅裙女孩,而是玄幽魔帝!
他心中嘆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了,尊主!”
姜兮兮笑望著他,似乎很享受這聲尊主。
有大哥哥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只是稍許后,她搖了搖頭,道:“不過你今天的身份,是我的夫君,所以你可以喚我.......兮兒。”
“當然,過了今日,兮兒還是你的尊主,你,還是兮兒的奴才。”
夫君......
這兩個字,聽在陸缺耳中,只覺諷刺得很。
姜兮兮再次揚了下手中酒盞,示意陸缺接過:“我們修行之人,不似凡間那么多繁文縟節,喝了這杯酒,你我便是夫妻。”
陸缺再次望向那小巧酒盞,手臂懸在空中,心中掙扎。
可當他感受到女子逐漸泛冷的眸光后,還是沒有勇氣拒絕。
他緩緩接過酒盞,捏在手中。
女子這才神色緩和,抬起玉臂懸在半空,媚笑道:“那么大哥哥,就陪兮兒,喝下這盞交杯酒吧。”
“交杯酒......”
自已要與姜兮兮喝交杯酒......
陸缺口中不斷呢喃著這三個字,心中涌起酸楚。
他的眸中霧氣朦朧,遮地他看不真切女子的模樣。
盡管。
盡管他明知不可能,可仍是開始哀求道:“姜兮兮,我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
女子淡淡一笑,揉著他的腦袋:“別傻了,我怎么可能,放過你啊。”
說著,她手臂與陸缺交疊,將自已那盞酒,送到自已身前。
然后,她凝望著身前男子,似在等待。
陸缺怔怔愣了半晌,終是學著女子,緩緩將自已手中酒盞,遞到身前。
他木然地,猶如木偶般,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姜兮兮,同樣如此。
靈泉之上,霧氣蒸騰彌漫在整個偏室內。
靈泉內。
他與她,交杯飲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