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想到孫嬸和黑子會那么快走。
照他們的想法雖然不會像景春熙這樣拖到二月,什么都應(yīng)該過了元宵才好出行,但他們就這么走了。
正月初八就是孫嬸和黑子出發(fā)的日期,和景永誠送景春熙返京的想法不一樣,并不想等到春暖花開,而是想盡量避開行人,也避十五后正常上值的官府,趁著路上行人稀少,沒人注意的時候出發(fā)。
他們出發(fā)的時候是凌晨,沒打招呼家里也沒幾個人知道,所以沒有人送行,一車一馬就這么走了,也不知道陶金有沒有安排暗衛(wèi)。
也是后來跟陶金打聽,景春熙才知道當(dāng)時孫嬸的臉已經(jīng)脫痂了,臉上的疤痕確實(shí)不見了,但是紅痕還很明顯,好在那瓶藥還沒有用完,多少還可以用上幾次。
黑子臨行前一晚送給小團(tuán)子一把小匕首,是他自己用木頭刻的,后來小團(tuán)子給景春熙看過,匕首的把柄上刻著奇怪的花紋,有點(diǎn)像某種符號又有點(diǎn)像文字。
過了元宵,景氏族人都開始跟著村子里的人忙碌起來,種菜的種菜,翻地的翻地。
景春熙也停歇不下來,她跟景長寧去了好幾次縣城,陶金次次都喜歡像小尾巴一樣跟著,不過到了縣城就徑直走了,回程才會一起。
小北爺爺也親自去辦了他和林氏的婚書。
每次都拉回來不少書籍,還有莊氏點(diǎn)名要添補(bǔ)的東西,總之公中的銀子還是沒辦法花出去。
而空間里的紅薯藤和土豆、芋頭種子,由兩個護(hù)衛(wèi)跟著車隊(duì)押送了五次才全部送回,而且是繞著村子最外面的路直接送到地里的。
過了二月初二,
就是景春熙出發(fā)的日子,日子是景永誠翻老黃歷定的,說是非常利于出行。
華麗馬車改裝成的車子灰撲撲的,不過底子是真的好,由景義駕車。
陪同景春熙回去的除了糖霜還有春桃,雖然有兩個暗衛(wèi)又有周偉伯伯安排的四個護(hù)衛(wèi),但是保險起見,依然是跟著商隊(duì)走的,商隊(duì)也是陶金安排,一輛馬車四個便衣騎馬混雜在陣容很龐大的商隊(duì)中間并不起眼。
荷包景春熙在出發(fā)前一晚才送出。
“一共三個,你自己挑吧,我的水準(zhǔn)也就這樣了?!?/p>
景春熙把三個荷包一字排開,還委屈地把自己的右手遞給他看,手掌白白嫩嫩的又有點(diǎn)肉呼呼,但是手指很長,像是剛被剝開的春筍,只是幾根手指尖上都有被刺過的痕跡,血痕已經(jīng)沒有了,還可以看到欲脫沒脫的白皮。
指尖被那人輕輕的握住:“手都受了那么大的罪,技藝卻不見好,可見繡的人很笨?!币詾殡S之而來的爆栗沒有下來。
手掌輕輕的觸摸還是做夢那般的溫暖,可能是因?yàn)樘鞖廪D(zhuǎn)暖的原因,景春熙居然感覺到了一絲熾熱。
陶金本以為小姑娘又會嘟嘴生氣,可景春熙卻是難得的有耐心:“我可是很用心了!你看哪個可以戴吧?要是都看不上眼的話,也可以送你一塊玉佩?!?/p>
空間里的一塊白玉她早就挑好了,還編上了一條丑丑的繩子,只是還被她揣在懷里。
一開始試手的荷包,景春熙都是繡的小兔子、蝴蝶、金魚什么的??墒呛髞砺┳毂蝗四钢朗且吞战鸬?,她才說:“陶小少爺年紀(jì)漸長,就是現(xiàn)在的年紀(jì)也不適合那些花樣,舅母給你畫最簡單的文竹吧!”
三舅母畫的文竹只有兩節(jié)竹竿,一個枝杈上再有三片竹葉,最是簡單,但是景春熙還是繡了七八天,自己不滿意拆了又重繡的痕跡還在,說不上丑,但是一般人真不會戴。
另外一個荷包上繡的是兩個人頭,一男一女除了人頭連頸脖都沒有,也幸虧繡的都是鮮艷的絲線,如果是黑底白線……。
這還是后面幾天景春熙又看了浦哥兒的畫像,突發(fā)奇想臨時趕繡出來的,覺得肯定會被陶金埋汰。
還有一個最丑的,就是剛開始練手時候繡的,看起來三不像,被隨便挑出來湊數(shù)。
“倒是~~”
陶金憋了半天都沒有笑,正以為他會選文竹那個,誰知道他卻把三個荷包都攥在手里,還以為他會扔垃圾桶里,他卻說:“我可以換著戴?!?/p>
說完把兩個人頭那個荷包掛到了腰上,景春熙想捂臉,自己都覺得丟臉丟大了。要知道他真的會掛在身上,她干脆就繡一個最簡單的金葉子,只要邊線縫好了,中間的金線繡得再差也不會出錯。
那只好看的大手又朝她伸了過來:“拿來!”
“什么?”景春熙有點(diǎn)懵,不都拿完了嗎?
陶金:“不說還送我玉佩嗎?”
景春熙:“你耍賴?!彼髅髡f了看不上荷包才送玉佩的,怎么能要那么多?
陶金眼里都是笑意:“那么丑的東西能戴多久?”又是嫌棄的語氣,但是笑容不減,擺明了要把玉佩討到手。
景春熙面上不情不愿,不過這個時候還是挺高興有人惦記她禮物的,畢竟陶金為她做了那么多,光想那輛車和兩個暗衛(wèi)都覺得值,也知道以后要再見恐怕遙遙無期了,也當(dāng)是最后便宜他一次吧!
奶白色的和田玉非常溫潤,比那塊烏玉要小但也看得出是極品。
那是和田玉的籽玉,中間一道黃色的棉絮特別顯眼,景春熙選的時候一開始以為是裂紋,還想放棄來著。
后來拿起來放在燈光下一照,發(fā)現(xiàn)那是一朵金色的棉絮,那金得亮眼的絮狀物是飄在玉的內(nèi)里,又細(xì)又長,宛如一條金色的游龍,從不同的角度看,那條龍非常靈動,好像是活的一般。
陶金也是放在手上把玩,又認(rèn)真地端詳后才發(fā)現(xiàn)它的異樣,看了就覺得喜歡。最后把玄色的掛繩掛到自己的脖子上,又?jǐn)n了攏衣領(lǐng)。
許久才看著景春熙露出少有的笑容,說:“這玉~~極好!”
分別的話兩人都沒有說,第二天,他親自把景春熙一行送到縣城交付給商隊(duì),才自己走了。
就自己一個人騎著馬,孤零零的。
而他原本的那匹棗紅馬,又被景春熙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