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的一番話說出來,除了談語明和周子豪兩個草包外,其他人都明白了金海他們是什么人,阿旺和阿才互相使了個眼色,阿才悄悄地溜出房間。
胡同學和夏天明尷尬的站了起來,他們雖然沒有見過中樞工作組的成員,但是這兩天耳朵里邊灌的都是他們的事兒。
“同志,誤會誤會,周隊長就是喝多了酒,才會口出狂言,桌子上的這些東西你也別在意,這不是有兩個船主,想往海外發點貨,拿些黃白之物來賄賂賄賂張關長,
不過張關長已經明確的拒絕了他們,這違反法律違反政策的行為,我們絕不能干,你們二位進來之前,我們正在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p>
胡同學這個人果然是八面玲瓏,一番話徹底反轉了當時的場面,張廣文的臉色一下子就好看起來,他連忙站了起來,滿臉堆笑說道。
“是金副組長吧?抱歉抱歉,兄弟,我今天有事兒,忘了您在海關等我,還勞您的大駕跑到這兒來,你也看到了,我們正在批判他們行賄的行為,
您二位還沒有吃飯吧?快請入座,我讓他們上幾個好菜?!?/p>
張廣文沖著阿旺使了個眼色,阿旺趕緊去收黃金,金海拉開椅子坐下,伸手把黃金的箱子蓋蓋上,他的手搭在箱子上,這意思明顯是讓阿旺不許動。
阿旺只能假裝去點菜溜出了房間,這一下子兩個船主走了,張廣文他們明顯放松了下來。
周子豪有點發懵,王恩銘在他的耳邊急切的說道。
“哎呀,我的周隊長啊,你可不要胡說八道了,這二位是中樞工作組的,那個個子高高的叫金海,他是工作組的副組長,別說咱們張關長,就是關長來了,想跟人家敬酒都敬不上。”
周子豪瞬間就被嚇出了一身白毛汗,他咽了口唾沫,垂頭喪氣的坐在了夏天明旁邊。
金海打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塊金磚,在手里掂了掂,他心里也很吃驚,以前在當京師監獄監獄長的時候,經常有人賄賂他,可最多也不過是拿幾條大黃魚。
現在這個船主為了走私,竟然拿出來的是金磚,可以想象他們走私的利潤該有多么的龐大。
張廣文的眼里都是笑意,還帶著幾分嘲諷,別人把工作組形容成銅墻鐵壁,不收禮不吃請,原來只是癡情的代價,付出的不夠大,
這個金副組長看到了金磚,眼睛不也一樣直嗎?
他沖著王恩銘打了個手勢,王恩銘急忙拿起酒瓶給金海二人倒上。
張廣文站了起來,滿臉堆笑,
“金副組長,相識便是有緣,雖然今天白天咱們錯過了,但是晚飯畢竟相遇了,多余的話就不說了,兄弟我敬二位一杯,另外,這箱子里的東西也請二位笑納,就當是兄弟我給你們賠罪了?!?/p>
金海把玩著金磚,還挺沉,他把金磚扔回箱子里,然后淡淡的說道。
“張副關長,這金磚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們能收嗎?”
他的語調高了一點,但絕不是責怪的口吻。
張廣文心里一喜,這么點金磚,他還沒放在眼里,只要工作組的這二位把金磚收下,大不了他讓兩個船主再準備一份就是了,反正自己是不能吃這個虧的。
“當然能收,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您看看,他們面前也有……”
張廣文走過來,摟著金海的肩膀低聲說道。
“俗話說得好,這千里做官只為財,這么點兒的黃金,咱們收也就收了,回頭他們的船出海的時候,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完事了,
神不知鬼不覺的,誰能知道咱們兄弟發了筆橫財?!?/p>
金海依舊淡淡的說道。
“那國家的損失怎么辦?”
張廣文用力拍了拍金海的肩膀,哈哈大笑。
“我說金副組長啊,這國家的損失跟你我有什么關系?咱們國家家大業大,損失一點兒也沒什么,反正盈利了也不會進你我的口袋,是不是這個道理?”
金海仰起頭看著他,一臉的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張副關長,你這是當官差放私駱駝呀?”
張廣文點了點頭,
“明白人好辦事,這年頭不搞搞自摟的話,誰能過上好生活?。俊?/p>
金海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的聲音雖然低,但是異常的沉穩。
“張廣文,原來你們海關就是這么樣干工作的?怪不得人家說海關的工作是天下第一肥差呢,你這是富了自己,卻苦了國家和人民,你捫心自問,如果沒有國家和人民賦予你這份職責,你能吃上這么好的菜嗎?
本來你吃一點喝一點,我都不會管,但是你為了私人的利益,出賣國家,這個我們絕不允許?!?/p>
審計署的陳長武也站了起來,他輕蔑地說道。
“國家的四清五反運動,就是要清除你這樣的毒瘤,你們損公肥私,我們會上報給上級領導,你們在座的每一位,等著接受調查吧,明天就有人告訴你們到哪里去報到?!?/p>
談語明大吃一驚,他就是來湊個熱鬧混頓飯吃,怎么卷進這件事里面?胡同學和夏天明都哆嗦起來,現在看著眼前的金磚,只覺得這是一塊催命符,剛才的貪婪都不翼而飛。
周子豪身上的冷汗一層接一層,他和王恩銘哭喪著臉看著張廣文,現在張廣文就是他們唯一的救星,
張廣文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愣愣的站在哪兒看著金海和陳長武,好一會兒才說道。
“你們真的把事情做得這么絕?一點活路不給我們留?金副組長,我姐夫是李博書記,求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饒了我這一次!”
金海冷笑一聲,
“饒了你這一次?你在海關工作快十年了,拿國家的利益換了多少個人的享受?這里面充滿了人民群眾的汗水,當你吃著這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時候,你又何曾想過國家和人民?
現在你開口求饒,你覺得可能嗎?”
張廣文渾身哆嗦起來,他現在才知道怕了,這桌上的黃金,仿佛就是一顆顆子彈會射向他,為中樞工作組當場抓了現行,別說是他姐夫了,就算是中樞的某個老總來,也平不下這件事兒。
張廣文的牙咬了又咬,忽然一拍桌子,撕心裂肺的喊道。
“既然你們不讓我活,那你們也活不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