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風暴,如同巨獸的咆哮,在陰沉的海域上空肆虐。
海浪被狂風卷起,化作一道道高達數十丈的猙獰水墻,狠狠地拍打在嶙峋的礁石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天空之中,烏云密布,紫色的閃電如同狂舞的蛇群,不時撕裂天幕,將這片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海域,映照得一片慘白。
一艘看起來極其不起眼,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破舊的木質小漁船,正在這狂風駭浪之中,如同風中落葉般,艱難地起伏、航行。
寧陌站在船頭,任由冰冷的海水夾雜著雨水打在臉上。他身上那件從角斗場順來的名牌風衣早已被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他那充滿了爆發性力量的健碩身形。
自從得到【真理之眼】的線索之后,他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這片被幻象所指引的、位于愛琴海與地中海交界處的未知海域。
他沒有選擇乘坐那架拉風的“哈迪斯的戰車”,因為他知道,這片被永恒風暴籠罩的海域,其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天然法陣,任何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在這里都會失靈。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從附近一個偏僻的漁村里,“借”來了這艘看起來隨時都會散架的小漁船。
“這鬼天氣,比我前女友的臉變得還快。”寧陌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吐槽了一句。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片海域的法則,充滿了混亂與狂暴。風暴之中,夾雜著一絲絲令人心悸的、屬于某種古老神明的神力殘留。那股力量,冰冷、漠然,帶著一種能將萬物都石化的死寂。
看來,那幻象中的“蛇發女妖島”,就在這片風暴的核心。
就在他凝神辨認方向,準備駕船沖入風暴更深處時,異變陡生!
“轟隆——!”
一聲巨響,并非來自天空的雷鳴,而是來自他前方不遠處的海面!
只見那翻涌的黑色海浪,突然如同被一雙無形的巨手從中劈開!一艘巨大無比,造型古樸而威嚴的戰船,如同從神話時代穿越而來的幽靈,從海底深處,緩緩地、霸道地升騰而起!
那是一艘古希臘風格的三槳戰船。但它的船體,并非由木材打造,而是由一整塊巨大無比的、潔白無瑕的漢白玉雕琢而成,船身之上,鑲嵌著由青銅鑄就的、充滿了力量感的撞角與神紋裝飾。戰船的桅桿之上,懸掛著一面繡著金色橄欖枝圖案的白色戰旗,在狂風之中獵獵作響。
這艘船的出現,是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它仿佛就是這片風暴的主宰,周圍那狂暴的海浪與雷電,在靠近它時,都變得溫順了許多。
戰船的甲板之上,靜靜地站立著數十名身著古希臘式青銅戰甲,手持長矛與雕刻著貓頭鷹圖案的圓形巨盾的戰士。他們每一個人都氣息沉凝,眼神銳利,身形站得筆直,仿佛與整艘戰船都融為了一體,散發著一股百戰余生的鐵血煞氣。
而在所有戰士的最前方,站著一名身披銀白色華麗戰甲,身姿挺拔,容貌秀美卻又帶著一絲英氣的年輕女性。她一頭黑色的長發被束成利落的馬尾,一雙眼眸,銳利得如同翱翔于天際的獵鷹,死死地鎖定在了寧陌的身上。
她緩緩抬起手,那數十名戰士便同時將手中的長矛,對準了寧陌所在的那艘小漁船。
一股冰冷而又充滿了神圣意味的凜然殺意,瞬間將寧陌徹底籠罩。
“異鄉人。”那為首的女性開口了,她的聲音清冷而堅定,如同兩塊玉石在互相敲擊,清晰地穿透了風暴的呼嘯,傳入寧陌的耳中,“停下你那褻瀆的腳步。”
寧陌挑了挑眉,心中暗道一聲“麻煩上門了”。他能感覺到,眼前這群人,實力最弱的,也達到了宗師境界。而為首的那名女性,其實力更是穩穩地踏入了大宗師之境,雖然只是初期,但其氣息之精純,意志之堅定,遠非尋常大宗師可比。
“幾位這是……攔路搶劫?”寧陌揣著明白裝糊涂,懶洋洋地問道,“我這船上可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就幾條昨天沒吃完的咸魚,你們要是不嫌棄……”
“閉嘴!瀆神者!”那女性厲聲喝道,打斷了寧陌的插科打諢。她那雙銳利的眼眸之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憤怒,“我們,是雅典娜女神最忠誠的后裔,是‘圣橄欖枝’的守護者!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都在守護著女神留下的遺產,等待著祂的回歸!”
“而你!”她手中的長矛遙遙指向寧陌,矛尖之上,閃爍著刺骨的寒光,“一個來自東方的異端,一個渾身沾滿了污穢氣息的竊賊!你竟敢染指女神的神格碎片!你那卑劣的雙手,根本不配觸碰女神的榮光!”
寧陌聞言,心中瞬間了然。
看來,是洛倫佐那只該死的禿鷲,在背后搞的鬼。
“我猜,是有人告訴你們,我正在收集女神的碎片,試圖竊取祂的權柄,對嗎?”寧陌試圖解釋,“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一個圈套?一個旨在讓我們自相殘殺,好讓他人漁翁得利的陰謀?”
“圈套?陰謀?”那女性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收起你那套屬于異端的、卑劣的謊言吧!我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傳承了千年的使命!我們親眼看到,你從自動神都的方向而來,你身上,正散發著屬于【創造的齒輪】的氣息!”
“那,是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獻給女神的至寶!你這個竊賊,根本不配擁有它!”
寧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跟這群已經被狂熱信仰沖昏了頭腦的“原教旨主義者”,是講不通道理的。他們的世界里,只有“我們”和“敵人”,只有“神圣”與“褻瀆”。
“好吧,”寧陌聳了聳肩,手中的布都御魂劍,悄然浮現,“看來,今天這架,是不得不打了。”
“交出女神的碎片!跪下,接受圣橄欖枝的審判!這是你唯一的贖罪之路!”女性的聲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寧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想打,就來。正好,讓我見識見識,你們這些所謂的‘守護者’,究竟有幾斤幾兩。”
“冥頑不靈!”女性眼中殺機爆射,她不再有絲毫廢話,手中的長矛猛地向前一揮!
“結陣!——雅典娜之怒!”
“吼!”
數十名青銅戰士同時發出一聲整齊劃一的怒吼!他們手中的長矛與圓盾,在這一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連接在了一起!
一股磅礴浩瀚,充滿了戰爭與智慧氣息的恐怖神力,從他們身上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竟然凝聚成了一尊高達數十丈的、手持長矛與埃癸斯之盾的雅典娜女神虛影!
那虛影雖然模糊,但其散發出的威壓,卻足以讓這片狂暴的海域,都為之顫抖!
一場慘烈的海戰,就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