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十大宗門,分別是七門兩教,一武館。”
見陳長帆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岳靈霏立刻來了精神。
“七門之中,五門都是武宗。墨刀門、浪劍門、飛燕門、鐵衣門、火掌門。”
火掌門?
這名字好容易讓人誤解啊。
“我墨刀門中的登階武學(xué)超過十指之?dāng)?shù),剛才我所施展的【分筋錯骨手】便是其一,你想不想學(xué)?”
岳靈霏再度挑逗般地詢問,陳長帆只是喝酒,眼皮都不翻一翻。
“沒意思!”
岳靈霏快速將其余四門簡單介紹,“浪劍門的絕學(xué)不多,也就【浪劍決】【聽潮功】還算湊合。
飛燕門擅長暗器輕功,都是些只會暗中偷襲的鼠輩。
鐵衣門橫練外功,一個個皮糙肉厚,蠻牛一般,實在是粗鄙不堪。
至于火掌門,過分癡迷拳腳,雖然可以將拳腳練得跟兵刃一樣強韌,可過程也是十分痛苦,苦練十年火掌功,不如去賣糖炒栗子。”
想不到這七門當(dāng)中,竟有五門都是武夫體系,由此可見大武朝尚武之風(fēng)之盛。
可從岳靈霏口中聽到的介紹,怕是只能信一半,因為陳長帆覺得她有抬高自己,貶低他人之嫌。
“其余兩門較為特殊,一個是儒生宗門太虛閣,一個是術(shù)士宗門地肺山。這兩門玄玄乎乎的,打起架來根本不講武德,乃是我等武夫所唾棄的存在。”
不講武德,這倒是真的。
不過你應(yīng)該不是唾棄,應(yīng)該是打不到對方而生氣吧。
“兩教的名號很響,你應(yīng)該也聽過,畢竟九州之上,遍布著兩教的信徒,勢力龐大無比。
巫神教,信奉遠古巫神,術(shù)法玄奇詭異,信眾們非常狂熱好戰(zhàn),一個個就跟瘋狗一樣。
水神教,信奉上古水神,據(jù)說宗門是建立在清河之下,信眾們都很低調(diào),一直以來都神秘兮兮的。”
“至于最后一個武館,那便是我大武朝遍布九州各地的官營武館。武館網(wǎng)羅天下英才,大肆培養(yǎng)武夫。若拜入武館,門檻較高,可修煉資源是管夠的,只是受到限制比較多,真要是打起仗來了,這些武夫都是要上戰(zhàn)場的。”
聽完介紹,陳長帆若有所思。
總體來說,清河郡有六方勢力都是武夫體系,五大門各有所長,而武館則是正經(jīng)的國企單位,主打一個穩(wěn)定可靠,可限制也是最多的。
另外的儒生術(shù)士宗門,以及兩教,顯然岳靈霏也了解不多,還需要進一步打探。
同時,一個疑問在陳長帆心中蔓延開來。
這一方世界,真的有神嗎?
如果有,那他們所信奉的“巫神”“水神”,到底是某種超凡生物,還是真的無所不能的神明?
他沒有拋出這個問題,因為岳靈霏已經(jīng)喝大了。
“這樣干喝實在是無趣,我們?nèi)ノ蓓敽取!?/p>
說著,岳靈霏在師徒二人那有些羞愧的表情中,臂彎攬著兩壇燈籠酒,蹬蹬幾步就上了房頂。
陳長帆拎著兩瓶二鍋頭,緊隨其后。
師徒倆也想有樣學(xué)樣,上房喝酒,卻發(fā)現(xiàn)兩腳綿軟無力,根本使不出輕功來。
夜風(fēng)襲人,屋脊上視野極佳。
寒風(fēng)冷夜,岳靈霏卻仿佛恍然不覺一般,拎起酒壇子就往嘴里咕咕灌去。
半壇子酒下肚,她抬眼看向身側(cè)拎著兩個琉璃瓶子的陳長帆,撇了撇嘴。
“喝不了就去小孩那桌,這一小瓶酒也好意思拿上來喝。”
啵!
隨著陳長帆將瓶塞拔下,一股濃郁的酒香順風(fēng)而散,岳靈霏那一雙漆黑的眸子瞬間一亮。
“這酒好香,給我來一瓶!”
陳長帆隨手將二鍋頭拋出,岳靈霏縱身騰起,伸手將其接住,身形還未落下,便已經(jīng)拔開木塞,灌了一口酒下肚。
“哈!這酒像把燒刀子!帶勁!”
岳靈霏眼中精光更勝,又是悶了一大口酒,露出無比陶醉的神情。
雖然這個岳靈霏才過及笄之年,可六階武夫應(yīng)該不會喝斷片,陳長帆也不擔(dān)心她會不會喝壞了。
他自己也不懼這酒意,只是喝相更加斯文一些,酒一口接一口地喝,就著夜風(fēng)。
“聽說你三個月便突破三階,這樣妖孽的武道天才,即便是我,也要忍不住心生嫉妒。”
喝到一半,岳靈霏忽然神情變得認真了些,看著陳長帆的側(cè)影說道。
“岳宗主過譽了,你可是年僅十六歲的六階武夫,天賦不知道要甩我多少條街。”
陳長帆這話倒是實打?qū)嵉陌l(fā)自內(nèi)心。
畢竟他見過的那些武夫,大都一生困在一階二階的境界上,岳靈霏才十六歲,就已經(jīng)達到了他們永遠不可能達到的高度。
“你只看到我的武道境界,卻怎知道,我其實欠了一屁股債?”
一屁股債?
陳長帆剛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對方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忽然閃過一抹少有的落寞。
岳靈霏輕撫了一下墨色刀身,眼底浮現(xiàn)淺淺的悲傷。
似乎這個一直都明媚跳脫的少女,也有著不為人知的心事一般。
陳長帆默默喝了口酒,忽然一道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出現(xiàn)在自己耳畔:
“姐姐,你不欠任何人的。”
“誰在說話?誰在那邊?”
他清晰地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可卻并未感知到這個人的存在。
“什么說話?你聽錯了吧?這里就咱們兩個人。”
岳靈霏臉龐上忽然浮現(xiàn)一抹少有的慌亂,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墨刀。
不可能。
剛才他分明聽到了一個聲音稚嫩的女聲,以他的耳力,絕對不可能聽錯。
踏!
就在這時,一道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從幾十米外的巷子里傳來,陳長帆循聲看去,看到一道人影隱入黑暗。
“有賊!”
低喝一聲,陳長帆身形如箭般掠出,岳靈霏在稍一愣神之后,也踏檐而行,緊隨其后。
躲在陰影處的那道人影,見兩人氣勢洶洶直奔自己而來,臉上立刻露出晦氣的表情。
“這也能被發(fā)現(xiàn),真是見了鬼了!”
那人嘴上雖然罵著,手上動作卻是不慢。
只見他從袖中丟三一物,竟喚出一道一人多高的水鏡,水鏡泛著蒙蒙水光,不知道通往何處。
這水鏡乃是一微型的傳送法陣,只要進入其中,就會被瞬間傳送離開,乃是一件絕佳的逃命寶貝。
“兩個粗鄙的武夫,也想來抓爺爺?呵!”
人影發(fā)出一道嘶啞冷笑,是個精壯男子,抬腳就要跨入水鏡當(dāng)中。
陳長帆翻手取出數(shù)道符箓,正要引燃,忽然掌心傳來一陣刺痛,那原本暗淡的獸首印記驀地亮起。
命瓶詛咒。
居然還能限制他使用術(shù)法。
所幸這詛咒似乎不會限制他的肉身力量。
關(guān)鍵時刻,還得是武夫抗造,杜絕一切花里胡哨。
陳長帆收起符箓,正準備進一步動作,忽然就聽見身側(cè)風(fēng)聲傳來。
只見身后一道漆黑墨影閃過,瞬間掠過數(shù)十米的距離,斜劈在那光滑的水鏡之上。
墨影擊中水鏡,那水鏡竟真的如鏡子一般碎裂,那男子已經(jīng)一條腿邁入其中,慌忙地想要把腿抽回。
卻只抬起了半條血淋淋的大腿。
斷腿的橫截面,被切割得極為平整,此時正噴出如注的鮮血,難聞的血腥味隨風(fēng)擴散開來。
岳靈霏身形閃至跟前,那道墨影快速收縮而回,在其手中凝聚成一把漆黑長刀,在黑夜里幾乎難以看清。
那男子抱著斷腿,疼得在地上來回打滾,而地上除了一灘血污,竟是找不到那剩下的半截斷腿。
好像那截斷腿在剛才那一刻,已經(jīng)隨著水鏡傳送走了。
“跑啊,現(xiàn)在怎么不跑了?”
岳靈霏一腳踢在那人胸口,那人直接被踢得飛了出去,狠狠撞在墻上而后落下。
陳長帆只聽得連續(xù)咔咔響聲傳來,這一腳下去,也不知道踢斷了多少根骨頭。
真不愧是六階武者,這一腳她只是隨意踢出,就差點將這人踢死,當(dāng)真是比驢還猛。
“留他活口,我要審問他幾句。”
陳長帆怕人頭被岳靈霏搶了,連忙出聲道。
自從經(jīng)歷過扒皮鼠的一生后,陳長帆對于審訊頗有心得。
“這里又沒有水牢,又沒有刑具,你如何審問?”
岳靈霏好奇道,可還是停下了繼續(xù)攻擊的動作,有些好奇地看向陳長帆。
“心若是判官,處處是刑房。”
在那男子強自鎮(zhèn)定的目光中,陳長帆從容地從懷里取出一包鹽巴,均勻撒在那人的斷腿處。
男子立刻疼得兩眼直翻,“落在你手里是我倒霉,你……你殺了我吧!”
“倒霉這個說法不嚴謹,你今天倒大霉了。”
陳長帆取出蟈蟈籠,開始挑選蠱蟲。
慘叫聲持續(xù)了半個時辰便停下了,男子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最后還是被陳長帆以手刀格殺。
岳靈霏在一旁看得是直冒冷汗。
活菩薩沒見過,今天算是見過活閻王了。
當(dāng)然,她也并不同情那男子,深更半夜,翻墻入院,不是盜匪便是仇家,如果不是被他們二人捉住,只怕陳長帆的家人便遭殃了。
那男子乃是水龍幫的堂主,陳長帆今日帶隊滅了他們的一只小隊,幫主便派他來夜襲報復(fù)。
他本想著如若報復(fù)不成,憑借水鏡傳送也可脫身。
怎知道今夜岳靈霏會上門拜訪,兩人又跑到屋檐上喝酒,還好死不死地聽見了他的腳步聲。
那男子也算是反應(yīng)夠快,第一時間便激發(fā)水鏡傳送,可岳靈霏那墨刀更加邪門,直接化作墨影破了傳送。
要說起來,只能說是這男子實在倒霉,還未傷到對方分毫,就這樣被殺,而且還暴露了自己的來歷和目的。
沒辦法,他被拷問的精神都快崩潰了,陳長帆那一記手刀反而是解脫。
“水龍幫乃是水神教的一道支脈,能夠使用水鏡傳送也不意外。”
岳靈霏從地上撿起一面巴掌大的銀鏡,研究了幾下沒有反應(yīng),便直接丟給陳長帆。
“這法寶我用不來,你試試看。”
陳長帆也不客氣,直接渡送了些許氣機,銀鏡投出一抹鏡光,在身前形成一道散發(fā)出蒙蒙水光的鏡面。
在清點巫神教的典籍古本之后,陳長帆也是掌握了幾種驅(qū)使法寶的方法,方才試了一下,果然奏效。
“想不到你竟然也懂那些神教中的玩意兒,真是小看了你。”岳靈霏目光落向陳長帆掌心,看到那道獸首符文之后,臉色還是變了變。
“你似乎中了詛咒,與巫神教有關(guān)?”
“你怎么看出來的?”
陳長帆被那命瓶詛咒后,平日里也沒覺得有什么異樣,還以為沒啥大事。
今日驅(qū)使術(shù)法的時候,詛咒突然發(fā)作,也是讓他不由得暗暗忌憚。
“那獸首紋路我見過,那是巫神教所特有的圖騰,你看那小鏡背后,也有一道獸首圖騰,只不過那是水神教的。”
陳長帆翻到小鏡背面,發(fā)現(xiàn)果然有一道古怪的獸首紋路。
只不過水神教這個獸首周圍,似乎帶著許多波浪紋飾,看來是代表著“水”。
而手心的那道獸首印記,周圍卻是許多星星點點狀的裝飾,也不知道是代表著什么。
“岳掌門可知道詛咒如何解除?”
不仔細看還好,越看就覺得這詛咒印記十分邪異,給陳長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岳靈霏搖搖頭,“古神一脈的手段都太過詭異,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除,只是這詛咒代價不小,甚至可以說是相對應(yīng)的。”
“此話怎講?”
“從這咒印的效果來看,似乎是限制你使用術(shù)法,就比如你剛才想要催動符箓,突然被中斷了施法,與此同時,那施咒者也同樣會面臨類似的境遇。你這是跟巫神教的人結(jié)了多大的仇怨?”
“也不是多大的仇,就是毀了一具分身而已。”
陳長帆發(fā)現(xiàn)掌心那印記又變得暗淡消散,心情稍好。
感覺這詛咒,好像對自己影響并不算大。
就是不知道,那朱大龍會不會很酸爽。
從之前的戰(zhàn)斗經(jīng)過來看,這朱大龍尤其擅長術(shù)法,若是與人激戰(zhàn)之時,突然啞火了,那畫面想想就很有趣。
“竊命師的分身?能布置分身的竊命師,只怕要七階乃至八階的實力,他這一具分身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心血,也難怪會詛咒你。”
看來以后遇到巫神教的人時,需要多留幾分小心,說不定就被那朱大龍的分身給盯上了。
若再相見,兩人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打破你一只命瓶就給我下咒,那我不介意多打破幾只命瓶。”
陳長帆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