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映雪一怔,眼底旋即多了懊惱道:“都什么時(shí)候了,麗娘娘怎么也來搗亂?!?/p>
她咬了咬下唇,霍然起身,“五嫂在屋里等我,千萬別急著出去,我去去就回。”
宋言汐抬手拉住墨映雪,沖著她搖了搖頭。
五嫂這是,打算自己去?
不成,她昨日才剛剛對(duì)玉貴妃避而不見,今日要是見了麗娘娘,以貴妃的脾氣非得鬧翻天去。
她那個(gè)性子,一旦作起來向來是不管不顧的,父皇母后碰上了都頭疼。
更別提,五嫂只是個(gè)小輩,站在她面前還未開口氣勢(shì)便先矮人一等。
墨映雪正懊惱著,就聽宋言汐道:“待會(huì)兒麗妃娘娘若是到了,就說我剛服侍完陛下湯藥,歇下了。
以她的性子,應(yīng)該不至于為難你們?!?/p>
香蘭雖有遲疑,卻還是應(yīng)了下來,帶著那傳話宮女離開。
“五嫂,這么說能行嗎?”墨映雪雙手托腮,明艷的臉上滿是愁容。
她自顧自道:“麗娘娘雖然平日里是比貴妃娘娘好說話,可母后跟我說過,她是個(gè)聰明人,咱們這點(diǎn)把戲怕是瞞不過她?!?/p>
說著,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小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宋言汐笑著問:“我何時(shí)同公主說過,想要瞞過麗妃娘娘?”
以麗妃的聰慧,想瞞過她可不是件易事。
她雖然無意站隊(duì)她與九皇子,卻也更沒想過真的將人徹底得罪了。
畢竟,往后成了婚,她可是要隨著王爺喚她一聲麗母妃的。
將人惹急了,于他們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再者說,這正是玉貴妃想要看到的局面,她怎能讓她如愿?
“啊?”墨映雪的眼神不免茫然。
對(duì)上宋言汐的笑眼,恍惚間,她明白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似是下定決心般道:“五嫂果然也是聰明人?!?/p>
宋言汐好笑挑眉,“這句話也是皇后娘娘說的?”
墨映雪趕忙搖搖頭,挺直了腰桿頗為驕傲道:“這話是本公主自己說的。”
她想到什么,補(bǔ)充道:“五哥也是聰明人?!?/p>
說著,她嘿嘿一笑,伸出兩個(gè)根指頭比在一起,“聰明人與聰明人,絕配!”
宋言汐被她逗的忍俊不禁,道:“難怪嬌嬌的小嘴如此甜,像是泡在蜜罐子里,原來是拜了個(gè)好師傅。”
墨映雪陡然紅了臉,甕聲甕氣道:“五嫂又笑話我。”
她的頭越來越低,竟是羞的不敢看人。
*
“歇下了?”麗妃擰眉,本就清冷的眉眼看上去更是生人勿進(jìn)。
香蘭對(duì)上她打量的視線,笑容得體道:“回麗妃娘娘,郡主照顧陛下辛苦,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來侍奉郡主起居的?!?/p>
“是嗎?”麗妃盯著她身后的門,淡淡道:“郡主即在歇息,本宮便不打擾了?!?/p>
她轉(zhuǎn)身欲走,卻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問:“怎么,你奉命伺候,柔嘉公主也是奉命來陪郡主的?”
香蘭面上笑容依舊,聲音卻染了些許冷意,“麗妃娘娘說笑了,公主殿下是打心眼里喜歡郡主,愿意與她同吃同住。
公主的脾氣您也知曉,若非她愿意,任何人強(qiáng)逼亦是無用?!?/p>
這一點(diǎn),麗妃如何會(huì)不知?
身為嫡公主,又是帝后唯一的孩子,墨映雪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又被眾星捧月般長大。
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一個(gè)眼神便會(huì)有宮人送上前來。
后宮的嬪妃曾戲言,哪怕他們這位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帝后也會(huì)著人想辦法架梯子攀云而上為她摘下來。
話雖夸張了些,卻也是不爭(zhēng)的事實(shí)。
宮中皇子公主眾多,有不少一年都頭也只能在中秋或是年節(jié)時(shí)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宣德帝,同他說句話更是奢望。
就連她所生的一雙兒女,看似比起其他人得陛下偏疼,實(shí)則一個(gè)月也見不到陛下幾面。
所謂的疼愛,與她相比不過爾爾。
麗妃甚至不敢想,若有一日她不慎得罪了這位嫡公主,往日里看似對(duì)她疼愛有加的陛下,會(huì)不會(huì)念在舊情給她留幾分薄面。
大抵是不會(huì)吧。
垂在衣袖里的手緩緩收緊,麗妃扯了扯唇角道:“公主和郡主的感情,還真是讓人羨慕?!?/p>
她說話時(shí)眼底的艷羨,不似假裝。
隔著兩道殿門,墨映雪只能依稀聽到她說什么,不由壓低了聲音道:“麗妃娘娘也是個(gè)苦命人。”
宋言汐聽得一愣,輕聲問:“公主何出此言?”
不是都說麗妃乃是右相的嫡次女,身為家中的老幺,自小受盡寵愛?
墨映雪一看,便知曉她在想什么,不答反問道:“右相要真心疼這個(gè)女兒,會(huì)舍得讓她入宮伺候我父皇?”
她說著,輕咳一聲道:“雖然父皇也很英俊,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他比麗娘娘大那么多?!?/p>
麗妃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只比她們大上幾歲,與宣德帝的年歲確實(shí)相差不少。
陛下膝下年長一些的大公主,甚至都比她大上幾歲。
換做尋常人家,是絕不可能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gè)年齡幾乎能與自己稱兄道弟之人。
可這是皇家,一切皆有可能。
別說是不惑之年,只要宣德帝想,他即便七老八十也照樣能迎娶二八年華的美嬌娘。
官高一級(jí)壓死人,更別提至高無上的皇權(quán)。
墨映雪也是意識(shí)到這一點(diǎn),輕咬了咬下唇道:“麗娘娘入宮前,我本來是喊她姐姐的?!?/p>
聽著外頭響起香蘭恭送麗妃的身影,她嘆了一口氣道:“麗娘娘雖是嫡女,卻是次女,在她前頭還有一個(gè)姐姐?!?/p>
宋言汐道:“我倒是不曾聽說過此事。”
墨映雪不免唏噓,解釋道:“別說五嫂了,就連我,也是一次不小心聽到的?!?/p>
她看了眼門口方向,壓低聲音道:“右相嫡女是遠(yuǎn)近聞名的才女,只是身子一直不太好,右相夫妻從小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疼?!?/p>
聽到這里,宋言汐已然猜到這位嫡女的下場(chǎng)。
若非已經(jīng)香消玉殞,不至于讓一向驕縱的墨映雪如此忌憚,就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見墨映雪眼底滿是糾結(jié),宋言汐道:“若是不便,公主可以不必解釋。”
萬一有關(guān)皇室秘辛,她知道的太多,也沒什么好處。
墨映雪搖了搖頭,“不是不便,是我也不知道這話幾分真假?!?/p>
她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道:“之前宮中有傳言,說是父皇一眼看上的,是麗娘娘那位身子差的嫡姐而并非是她?!?/p>
見她臉色難看,宋言汐試探問:“他們是不是說,麗妃為了入宮伴駕,不惜害死了自己的親姐姐?”
墨映雪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下一瞬,她又搖了搖頭,神情復(fù)雜道:“五嫂,你只猜對(duì)了一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