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映雪看著眼底滿是狡黠之色的嬌嬌，忽然福至心靈。
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小丫頭的眉心，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小機靈鬼，五嫂都還沒嫁進門呢，就什么好東西都想著往她跟前送。”
嬌嬌嘿嘿一笑，理所應當道：“爹爹說了，好東西要留給娘親。”
“你爹？”墨映雪挑眉，想到自家五哥對五嫂有應必求的樣子，點點頭道：“做得好，聽你爹的就對了。”
話剛說完，她就回過味兒來。
不對啊，小丫頭這不就是在拿著她的東西借花獻佛？
虧得她方才還挺高興的。
看著美滋滋的嬌嬌，墨映雪氣笑了，是齒縫里擠出一句，“你還真是你爹的好女兒。”
小丫頭還以為這話是在夸她，甜甜一笑道：“也是姑姑的侄女兒！”
墨映雪聞言，一時又好氣又好笑，順手捏了把她的臉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傷透了姑姑的心。”
嬌嬌眼底頓時多了著急，緊張問：“姑姑哪里疼？”
她說著，眼眶微微濕潤，“讓嬌嬌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沒想到小丫頭居然這么擔心自己，墨映雪瞬間不生氣了，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道：“傻丫頭，姑姑不疼，剛剛是騙你的。”
嬌嬌愣了愣，旋即松了一口氣。
見墨映雪在笑，她也跟著笑，奶聲奶氣問：“姑姑，咱們可以去找娘親和爹爹了嘛？”
她伸手摸了摸小肚肚，癟嘴道：“嬌嬌餓了。”
聽到這話，墨映雪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腦門道：“你瞧我這記性，光同你胡鬧了，怎么把正事都給忘了！”
她趕忙朝著嬌嬌伸出手，“快，咱們得抓緊點。
要是去遲了，母后晚上肯定要念叨我。”
小丫頭點點頭，人卻沒動。
墨映雪頓時急了，正要催促，就見她緩緩張開手臂。
似乎是害怕被她嫌棄，小丫頭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甕聲甕氣道：“姑姑，嬌嬌還不會穿衣服。”
聽到這話，輪到墨映雪尷尬了。
她撓了撓頭，干干道：“那什么，姑姑也不會。”
“啊？”嬌嬌抬頭看向她，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惑。
顯然，她并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己爹爹娘親都會的東西，姑姑這個大人卻不會。
想到什么，小丫頭歪了歪腦袋問：“姑姑也要嬤嬤穿衣服嘛？”
墨映雪身為嫡公主，衣食住行皆有專人伺候，光是負責更衣的嬤嬤宮女都有五六個。
就連貼身衣物，也用不著她親自動手。
她只需要挑一套喜歡的衣裙，然后伸開雙手，等著她們為她穿戴整齊。
在此之前，她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因為她自從生下來，享受的便是宮人們無微不至的照顧，根本不知何為親力親為。
可不知為何，她聽到嬌嬌稚嫩的問話，頓時只覺得臉上燒的厲害。
偏偏小丫頭看出她的窘迫，安慰道：“姑姑不會沒關系的，嬌嬌也不會。”
不提還好，她這么一說，墨映雪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都有嬌嬌幾個大了，怎么能同她比？
對上小丫頭無辜的雙眼，墨映雪臊的一張臉通紅，硬憋出一句，“誰說我不會的？”
她咬咬牙，咕噥道：“不就是穿個衣服嘛，誰還不行了。”
嬌嬌忙點頭如小雞啄米，催促道：“姑姑快點，手好酸！“
墨映雪應了一聲，趕忙轉身去取衣服。
背對小丫頭的瞬間，她苦了一張臉，暗罵自己不該硬著頭皮說大話。
這下可倒好，徹底收不了場了。
看著架子上縮小版的衣服，她哭的心都有了。
如果現在喊人進來，以小丫頭的聰慧，怕不是一下就能猜到她是不會。
墨映雪慢吞吞抱起衣服，又是一聲嘆息，要是五嫂在就好了。
她心靈手巧，就連細如發絲的銀針都能捏的穩，穿個衣服這種小事肯定是手拿把掐。
正想著，就聽嬌嬌滿含欣喜的聲音響起，“娘親！”
聞言，墨映雪眼睛瞬間亮了，趕忙轉過身，激動道：“五嫂，你總算來了！”
聽她的聲音隱隱帶了哭腔，宋言汐不由皺眉，看向床上已經迫不及待站起身的嬌嬌。
這姑侄倆，剛剛難不成吵起來了？
她的視線順著小丫頭亂糟糟的頭頂，緩緩往下，很快被床邊那串金燦燦的東西吸引。
嬌嬌趕忙彎下腰，抓住項圈最細的地方，齜牙咧嘴地提了起來。
宋言汐快步上前接住，生怕她一下抓不住，不小心砸在腳上。
小丫頭指著項圈，獻寶似的高興道：“娘親戴上！”
想到什么，她看了眼墨映雪，雙眼亮晶晶道：“是姑姑給的。”
墨映雪聞言，心中頓時更感動了。
她擦了擦眼角，揚起一抹笑道：“五嫂喜歡就好，我那里還有不少沒戴過的首飾，改日就讓人送去郡主府。”
宋言汐聽著這話，卻有些笑不出來。
她怎么感覺，柔嘉公主像是被人威脅了一樣。
而威脅她的人……
宋言汐看著面前滿眼期待的嬌嬌，捏了捏她的小手道：“乖乖站好，我先給你穿衣服。”
墨映雪聞言，趕忙將衣服遞上前。
態度之殷勤，看上去倒不像是被人脅迫，倒更像是自愿？
見宋言汐沒動，墨映雪的笑容僵在臉上，試探問：“五嫂，你也不會穿衣服嗎？”
嬌嬌忙道：“姑姑，我娘親會穿的。”
她掰著肉乎乎的小手指，一本正經道：“今天早上，昨天，都是娘親給嬌嬌穿的。”
聞言，墨映雪松了一口氣，喃喃道：“會就好。”
想著宣德帝那頭還在等著她們過去用晚膳，她趕忙道：“五嫂，時候不早了，快給嬌嬌穿衣服吧。
再耽擱下去，母后回頭肯定得罵我。”
嬌嬌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頗為得意道：“姑姑別怕，皇奶奶不罵人的。”
墨映雪幽幽道：“那是你，她哪里舍得罵你這個小心肝。”
她說著，轉身朝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五嫂，你先給嬌嬌穿衣，屋子里太暗了，我讓人點兩盞燈籠來。”
宋言汐應了一聲，聽著腳步聲遠去，這才問小丫頭，“嬌嬌，你很喜歡這個項圈？”
嬌嬌滿臉疑惑，見她拿起那個金項圈，才恍然大悟道：“娘親說這個金坨坨哇。”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癟了癟小嘴問：“娘親不喜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