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麗婉一臉受寵若驚，“言汐妹妹，這也太麻煩你了。”
沈輕云道：“麻煩什么，都是自家人。”
她說著，話鋒一轉，“汐兒是青林的妹妹，也是可晴的小姨，不必同她這么客氣。”
沈輕云向來快人快語，何麗婉平日里不僅對這個婆母很欽佩，也十分聽她的話。
她臉上揚起一抹笑，道：“那就辛苦言汐妹妹了。”
“都是一家人，哪來這么多見外的話。”
沈輕云擺擺手，“趕緊吃飯，待會兒飯菜都冷了。”
*
聽竹院。
何麗婉輕拍著女兒的后背，難為情道：“讓妹妹見笑了，這等難以啟齒的事情，我在婆母面前實在是張不開嘴。”
即便婆母再好說話，可她得了那種見不得人的病，若是讓她知曉，心中定然不痛快。
見她說話間已經紅了眼眶，宋言汐安撫道：“嫂嫂莫慌，女子懷孕產子猶如在鬼門關走過一場，后續身子有所不爽利再正常不過。”
話雖這么說，可何麗婉還是覺得難為情。
尤其是，她與這位言汐表妹攏共也沒說過幾句話，自然就更談不上什么關系好。
若非實在被逼的沒辦法，她絕不會厚著臉皮同她開這個口。
見她面色難看，宋言汐自她懷中接過睡眼朦朧的可晴，開口道：“嫂嫂的病癥并不要緊，只需按照方子喝上一個月湯藥，便可除根。”
何麗婉滿眼難以置信，“竟如此簡單？”
宋言汐失笑，“不然呢，嫂嫂難不成還想多喝幾日的藥湯？”
何麗婉趕忙搖頭，伸手捏了捏女兒的小手，低垂了眉眼道：“其實我上個月找人拿了偏方，照著那方子偷偷喝了幾副，身子卻沒有任何好轉。
不僅如此，偶爾還會有痛感……”
剩下那些話，她實在是難以啟齒。
不可諱疾忌醫的道理，她都明白。
可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讓她時刻提醒著自己，絕不可將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說出去。
否則，便是不知羞恥，丟了身為女子的臉面。
偏偏她婚后只得了一個女兒，若是不盡快養好身子，再給丈夫添一個兒子，便是婆母再如何大度也少不了要往他們院中塞人。
她這人心眼小，容不下青梅竹馬的丈夫身邊有其他人。
宋言汐止住懷里小丫頭啃手的動作，隨口問道：“嫂嫂身子不爽利一事，大表哥可知道？”
何麗婉忙搖頭，擦了擦眼角的淚道：“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我如何能讓夫君知曉。”
想到什么，她臉色一瞬變得難看。
宋言汐直截了當道：“嫂嫂，你若當真想讓我幫你，就不能有任何隱瞞。”
何麗婉紅著眼問：“言汐妹妹，全都要說嗎？”
宋言汐沒說話。
可她的態度，何麗婉已然明白了。
她看了眼一臉天真，不吵不鬧坐在宋言汐腿上聽她們說話的女兒，狠了狠心道：“你表哥他，應該是知道了什么。”
何麗婉趕忙低下頭來，怕女兒看到自己掉眼淚的模樣。
她語帶苦澀道：“這幾天，你表哥都是借著公務繁忙睡在書房，不肯與我同睡。”
想著言青林的性子，宋言汐猜測道：“許是表嫂多心了，真是公務繁忙也說不準。”
何麗婉搖搖頭，“妹妹還未成婚，不懂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我同你表哥感情一直很好，哪怕有了晴兒，也從未分房睡過。”
她雖然一番話說的艱難，可宋言汐卻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個從前同她親密到，連她坐月子都不曾搬出去住的男人，突然之間對她失去了所有的興趣。
放在別的人家，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書房里藏了一只狐貍精，勾了他的魂。
可這是言家，言青林更是自小被沈輕云帶著，在言家夫婦眼皮子底下長大，在京中是有名的品德優良。
更別提，言家從未有過納妾的先例，老爺子也絕不可能允許。
所以即便何麗婉心中難受，卻也只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壓根沒想過自己夫君會背著她做些什么。
宋言汐面色微沉，道：“嫂嫂，你伸出手來，我摸一下你的脈象。”
何麗婉趕忙照她說的做，心中不免忐忑。
因為覺得此事丟人，她先前都是忍著不敢開口，更別提生出去找大夫的心思。
就連那偏方，也是她從母親那里討來的。
如今拖了這么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傷了根本。
倘若傷了身子，即便夫君不休她，她也沒臉再留在言家當這個大少夫人。
隨著宋言汐皺眉，何麗婉的一顆心也被緊緊提了起來。
一陣恍惚之時，只聽她問：“嫂嫂，你生完可晴坐月子時，可曾與大表哥同房？”
何麗婉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低著頭悶聲道：“不曾有過。”
她聲音越來越小，“婆母心疼我的身子，生下可晴后便叮囑過我，讓我千萬別依著你表哥。”
宋言汐點點頭，收了手道：“此病癥原本并不棘手，只是女子多對此諱疾忌醫，久拖成疾才是根本所在。
待我開一副方子，嫂嫂先照著吃幾日，待我下次過來時，再為嫂嫂診脈以便調整藥方。”
何麗婉明白自己的情況或許有些麻煩，小心翼翼問：“言汐妹妹，你有幾分把握？”
宋言汐道：“若嫂嫂能謹遵醫囑，暫時與表哥分房而居，我有十成把握。”
聽到十成兩個字，何麗婉眼前不由一亮。
可一想到吃藥期間，夫妻二人必須分房同居，又唯恐被婆母知道了惹她不快。
今日回來之前，母親還再三叮囑她，絕不可將此事告知婆母，害她跟著憂心。
婆母心善，又待她們一家極好，她不可如此不懂事。
看出何麗婉有顧慮，宋言汐道：“大舅母那邊，嫂嫂不必擔心，我去同她說。”
“不可！”
宋言汐擰眉，不解問：“難道嫂嫂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比不過婆母眼中的看法？”
不等何麗婉開口，她又道：“此病癥在產后不久的婦人身上最是常見，并非只是嫂嫂一人得過。
大舅母若是連這也要怪在你的頭上，那才真是糊涂透頂。”
何麗婉驚訝的張了張嘴，“妹妹，你怎么能這么說婆母？”
話音剛落，門被人一把推開。
沈輕云板著臉，聲音染了怒意道：“你妹妹說的沒錯。”
看到是她，何麗婉頓時白了臉，怯生生站起身道：“婆母。”
瞧見她那個模樣，沈輕云便一肚子的火。
她板著臉問：“這么要緊的事情怎么一聲不吭，我還能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