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波，你才來保稅區一個月不假，但你為什么對不良現象做斗爭，為什么在酒席上和順平公司老板稱兄道弟？你不但有責任，而且責任大了去了。”
辛勝利也板起臉，訓斥起方海波。
“我……我才來啊，我不知道班子里都是腐敗分子，也不知道蕭昌是個壞蛋啊……”
方海波極力為自己辯解。
“一個月三十天，你居然都不知道保稅區存在哪些問題，你是干什么吃的？對商人沒有邊界感，對區里的干部開好車抽好煙，你既不調查也不向上級反映，麻木不仁視而不見，作為區長兼副書記，你覺得你稱職嗎，是不是要承擔失察瀆職的責任？”
辛勝利敲著桌沿怒斥方海波。
方海波張張嘴卻無力反駁。
“哎，不對啊，咋變成了你是以身作則的好干部，在訓誡犯錯誤的下屬呢？真是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你別想攪混水，我相信組織上會還我公道。”
方海波氣得手指辛勝利，氣急敗壞地吼叫。
“你的公道就是老實認錯，承認自己的問題，爭取寬大處理，這就是組織上給你最大的公道了。”
辛勝利撇撇嘴，毫不留情地奚落著他。
“我能有什么錯，我……我問心無愧。不像你在省城亂搞男女關系居然一點也不避諱，我都替你害臊。”
方海波開始不管不顧地反唇相譏。
他和辛勝利在省城受到地產投資集團的盛情款待，不但中午山珍海味，而且下午又去唱歌，辛勝利當著方海波的面，摟著丁苗雨又啃又摸，讓方海波驚掉下巴。
“方海波，你造謠生事必須要負法律責任。我現在已經是單身，丁苗雨也是單身，我們處對象怎么叫亂搞男女關系？”
辛勝利怒不可遏地拍了桌子。
方海波啞口無言，但還是氣得大口喘著粗氣。
兩位警員默默對視一眼，都憋不住想笑。
他們大概覺得狗咬狗挺有趣。
辛勝利看方海波不吱聲，他點燃一支煙，冷冷地說，
“方海波，我是什么樣的干部，用不著你給我貼標簽。但我勸你從現在就燒香拜佛，祈禱組織不還我清白，否則，只要我沒事了，你小子就別想在臨江市過踏實日子。”
他一句話驚住了方海波。
是啊，辛勝利沒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在臨江市誰都知道辛勝利是秦云東的愛將，秦云東只要肯放過他，辛勝利就能平安無事，那方海波在辛勝利手下就會生不如死。
尤其是今天，方海波親眼看到鮑乾清對辛勝利呵護有加，就像是對自己的親兒子一樣。
有鮑乾清和秦云東罩著，辛勝利大概率不會落馬。
方海波想到此秒慫，立刻滿臉堆出笑容。
“辛書記，您看您又誤會了不是？我說腐敗分子不是指的您啊。只要不眼瞎，誰都要承認您對保稅區的杰出貢獻，是臨江市的第一功臣……”
“好了，老方，你也別捧我，我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數。好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你好好反省你自己的言行吧。我不是說你，早晚你會倒霉在自己的嘴上。”
辛勝利雖然還在教訓方海波，但語氣明顯放緩，有了和解的意思。
方海波也能聽出來辛勝利不在生氣，于是他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趕快賠不是。
“辛書記教訓的是，我就是耽誤到自己的嘴上了。本來在龍都大企業干得好好的，就是因為嘴賤才發配到臨江市，今后我一定改掉這個壞毛病，請辛書記多批評指正。”
“算了，我回臨江市后就不再是保稅區的書記了，管不了你，也批評不了你啦，咱都好自為之吧。”
辛勝利長嘆一聲，抱著雙臂閉上眼睛。
第二天上午八點，臨江市反腐教育基地會議室。
萬勁松正襟危坐，盯著剛走進會議室的辛勝利。
昨晚他帶辛勝利和方海波回到臨江市教育中心，馬上向秦云東匯報，并請示連夜突擊問詢。
秦云東沒有同意，他大概覺得萬勁松和宋天明私交很好，擔心他得知宋天明受重傷，盛怒之下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萬勁松雖然服從命令，但他也沒有好好休息，準備了一夜材料，剛上班就要問詢辛勝利。
“勁松，天明他現在恢復得怎么樣？”
辛勝利剛坐下就關心地問及宋天明的傷勢。
“托你的福，他死不了。但是他還在昏迷中，想要見他還需要一段時間。”
萬勁松冷冷的回答。
“沒有生命危險就好，我放心了。”辛勝利舒了口氣，“你想問什么就問吧，咱都別浪費時間。”
辛勝利背靠椅背，翹起二郎腿，平靜地看著萬勁松。
萬勁松也不想和他客套，直截了當地放了郭曠達的錄音。
“辛勝利，現在請你交代一下，你和順平安保公司的權錢交易經過。”
“我不能接受郭曠達的指控，這都是惡意栽贓陷害，沒有發生的事，我沒有什么能交代。”
辛勝利清晰地表達自己的觀點，沒有絲毫猶豫。
萬勁松早就料到辛勝利會否認，臉上也沒有什么變化，他拿出一份材料遞給辛勝利。
“這是順平安保公司簽約保稅區兩年來的違紀違法統計記錄，行為非常惡劣，甚至可以用令人發指來形容。你作為第一責任人，逃脫不了干系。”
“勁松同志，先不要下結論那么早，容我看完再回答你。”
辛勝利拿起材料認真閱讀，越看臉色越陰沉。
啪！
辛勝利拍案怒斥：“順平公司簡直是目無王法，無法無天！”
萬勁松靜靜看著辛勝利，像是看著演員在表演。
“勁松同志，順平安保公司做出的這些違法勾當，我的確不知道，你說得對，我的確失察疏忽，這個責任，我背。”
辛勝利一臉沉痛地表態，眼角的余光卻偷瞄正在錄像的攝像機。
萬勁松又拿出一份材料，高聲念出兩年來辛勝利和順平安保公司老板蕭昌的往來記錄，包括電話通話、聚餐、娛樂和旅游。
“辛勝利同志，我再次提醒你，正視你的問題，只承認失察根本過不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