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秦云東咧咧嘴,拎起公文包,“好你個老苗,看我笑話是不是,我很受傷,中午的飯你必須請。”
“喂,云東,不帶你這樣的,咋能厚著臉皮直接訛上了。”
苗英杰笑嘻嘻地跟在秦云東身后,還不忘向聞長河招招手。
每次開完常委會,他們三個會輪流請客吃飯,已經成了遠近皆知的事。
“朋黨。”
白國昌冷冷看著他們走出會議室,腦海里涌現出兩個字。
他很惱火這三個人在常委會上配合默契輪番攻擊他,但也很不高興鮑乾清派系的人沒有及時支援,讓他出了洋相。
白國昌很失落地準備離開,剛走出辦公室就接到鮑乾清秘書佟偉的電話,說是鮑乾清現在要見他。
走進鮑乾清的辦公室,白國昌看他正在打電話,便默默接過佟偉沏好的頂級龍井,坐在辦公桌前靜靜等待。
他聽出來鮑乾清是和龍都陳老通話,解釋著中安天域公司系列金融案的進展。
從表面上聽,無非是鮑乾清向上級匯報情況,是再正常不過的一次電話交流。
作為鮑乾清多年的心腹秘書,白國昌卻能聽出來通話雙方話外之音,陳老明顯是表達對秦云東的不滿。
鮑乾清卻只是打哈哈,并沒有明確表示要撤換秦云東。
當鮑乾清放下電話后,白國昌非常困惑地問:“首長,省處置組在中安市沒有大局觀念,不聽招呼,搞得天怒人怨,這一切都來自秦云東擅自行事。秦云東明顯不適合擔當重任,為什么您還要保著秦云東?”
白國昌面對鮑乾清不需要說話婉轉,他直接建議應該臨陣換將,考慮讓領會鮑乾清意圖的人頂上去,以避免局勢進一步失控。
鮑乾清手指輕輕敲擊保溫杯,和藹地問:“國昌,你是不是也牽扯進中安市的案子里了?”
“這怎么可能?我在省城的工作繁重,沒有精力在中安市搞事情……”
白國昌驚得連忙為自己辯解。
鮑乾清笑著擺擺手。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鮑乾清并沒有讓白國昌回答,而是直接給出答案,“容易引起嫌疑的場合,聰明人選擇主動避嫌,你為什么要此時逼迫秦云東交出權力,你就算無私,也會被人認定在中安市的案子里藏有私心。”
鮑乾清的臉上看不出波瀾,但語氣里是對白國昌建議的否定。
白國昌被噎得無話可說。
還是鮑乾清更老道,白國昌確實沒有考慮得那么深。
“國昌,我其實明白你的意思。秦云東這個人是一匹烈馬,屬實不好駕馭。但面對復雜的地雷陣,派一個雖然放心,卻是庸才的人去擺平,能解決問題嗎?用人要用其長,哪怕是政敵,該啟用就要啟用,不能平息事態,誰都過不去這道關。”
他說話時,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織的陰影。
鮑乾清耐心地諄諄教導,治理這么大一個省,平衡各方勢力是基礎,善于用人是關鍵。千萬不能有遠近親疏的觀念,要讓正確的人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
白國昌垂下眼簾,恭敬地表示聽懂了首長的教誨,承認秦云東不破不立的大無畏精神,更適合處理危局,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鮑乾清的臉上露出微笑。
“你能明白這一點很好,現在全省上下,都知道我和秦云東很多看法不一致,中安市的金融亂象也存在我推廣地產證券融資的因素,此時我把他拿下,勢必會讓我成為眾矢之的,黃泥巴掉進褲襠里,沒事也是事。我才不干這種蠢事哩。”
鮑乾清何嘗不想把秦云東清除出去,但時機不對就會起反作用。
很多人會猜疑他心胸狹窄,不能容人,甚至還會有流言竄起,說他是擔心秦云東查出問題,所以才急于換人掩蓋真相。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一旦流言蜚語廣泛傳播,很多人就會相信這是真事,對他的形象會產生致命沖擊。
兩害相權取其輕。
鮑乾清此時絕不能動秦云東。
白國昌背后不禁滲出一層細汗。
他只顧著發泄怨氣,想趕走秦云東,但牽一發動全身,反而讓自己變得更加被動。
白國昌長出一口氣,試探著問:“首長,您對我的批評和指正,我完全接受。但也不能由著秦云東瞎搞吧,萬一他真的把事情鬧大……”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完,而是雙手遞過去一支香煙。
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如果秦云東查出問題,陳老等人怪罪下來,鮑乾清也可能要承擔責任,后果也很嚴重。
鮑乾清接過白國昌遞來的香煙,點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我已經限制了他的權力邊界,只能處置天域公司的善后,不允許追查擴大化,他不聽話就是他的問題,我到時候免掉他的職務也師出有名。外人會覺得秦云東不遵守組織紀律,被我處理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了。”
鮑乾清算得很清楚,因此充滿自信。
他是規則制定者,秦云東就算有大鬧天宮的本事,照樣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白國昌還是有些不放心。
在他眼里,秦云東多次犯上,不聽鮑乾清的指揮,最終鮑乾清也沒有能把秦云東怎么樣。
鮑乾清看穿了白國昌的心思,于是笑著解釋說,以前之所以沒有動秦云東,因為臨江市有免死金牌,前任一把手鐘超凡授予臨江市改革試驗示范區的地位,享有很大的自主權。
過去鮑乾清下達的命令,秦云東總能搬出自主權做擋箭牌,又因為鐘超凡依然全力支持秦云東,這才讓鮑乾清不得不有所顧忌。
“現在不同嘍,秦云東如果去碰那些不該他碰的東西,惹惱了國際知名的私募基金,觸碰到華都資本,后果相當嚴重,那些利益攸關的大人物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到時候秦云東面對的是更高層級的權力,秦云東敢把天捅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