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沒想到沈用劍居然會陪著他和董老一起去,這看望阮老的分量就又增加了一份。
而且這個時候,沈用劍主動提出來一起去看望阮老時,用意也是再明顯不過了,他要幫陳默!
陳默又驚又喜,感激地說道:“謝謝沈秘書,謝謝沈秘書。”
陳默的話一落后,沈用劍那頭就把電話掛了。
蘇清婉在京城四下活動的事情,沈用劍聽說了,蘇庭修給蘇家有世交的家族打招呼的事情,沈用劍也聽說了。
他想,在車上把這件事匯報給董老,能幫到陳默,沈用劍還是想幫幫這小子。
陳默打完電話后,進了客廳,房君潔也在客廳里,董老在他的臥室里換衣服。
陳默看到房君潔時,湊到她身邊說道:“小潔,謝謝你。”
房君潔瞪了陳默一眼,也小聲說道:“出了事,不告訴我,咋了?我是那么愛耍小心眼的人嗎?”
“再說了,你的那個萱萱妹妹,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你要做什么,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告訴我一聲,這樣顯得你內(nèi)心沒鬼。”
“越是偷偷摸摸的,越證明心里有想法,我的陳大縣長,你說呢?”
被房君潔一通搶白,陳默尷尬地賠著笑臉,不停給這個準老婆道歉。
好在董老換完衣服出來了,房君潔搶先去扶董老,陳默在跟在他們身后,朝著院子外走去。
沒一會兒,車子停在了院子前面,沈用劍從副駕駛位置上走了下來,董老一怔,沈用劍趕緊說道:“首長,我跟著你們一起去看看阮首長。”
董老“哦”了一聲,由房君潔扶著上了后座,陳默坐到了董老身邊,沈用劍還是回到了他的駕駛室位置。
很快,車子駛出了董家四合院,向著301醫(yī)院的方向駛?cè)ァ?/p>
車上,沈用劍扭過頭,看著董老說道:“首長,我向您匯報一件事。”
陳默聽沈用劍這么說時,感激地看住了沈秘書。
“說吧。”
董老應了兩個字。
沈用劍就把蘇清婉和蘇庭修在京城各家族活動的事情,一一向董老做了匯報。
董老聽完沈用劍的匯報,目光投向車窗外的街景,沉默了約有一分鐘。
車內(nèi)一片寂靜,陳默緊張地看著董老,不敢打擾,他知道董老正在思考和權(quán)衡。
終于,董老緩緩將目光收回,開口說道:“蘇家這個丫頭,倒是個重情義的人。”
“當年,她和常靖國相愛的事情,我也聽過一耳朵,后來,這丫頭怎么又出國去了。”
“沒是想到,中間有這么多故事,可這些年過去了,她對常靖國的感情還沒變,就沖著這一點,蘇家這丫頭就值得人幫助。”
“而且她能不顧身份體面,放下身段四處奔走,這份情義,在當下實屬難得。”
“不過,她到底是格局小了些,或者說,是關(guān)心則亂。”
“常靖國的問題,既然已經(jīng)到了中紀委手里,性質(zhì)就不是靠人情、靠關(guān)系能輕易轉(zhuǎn)圜的了。”
“這丫頭這樣四處活動,效果恐怕適得其反,不僅救不了人,反而容易引人注目,徒增波瀾,甚至可能把她自己、把蘇家也牽扯進去,不夠明智。”
“反觀她這個大哥,他主動出擊,劃清界限,提醒世交故舊避嫌,是個識時務者,只是他這么早地劃清界限,怕是看走了眼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小沈,你關(guān)注一下就好,不必介入。”
“蘇家兄妹如何選擇,是他們自己的運數(shù)。我們此去,是看望老阮,其他的,與我們無關(guān)。”
沈用劍立刻恭敬應道:“是,首長,我明白了。”
陳默在一旁聽得心潮起伏,董老寥寥數(shù)語,就將一場可能的風波剖析得清清楚楚,更讓他感受到了那種身處高位、超然物外的定力。
他越發(fā)慶幸自己今天能請動董老,也更加感激沈用劍在關(guān)鍵時刻的提點。
車子繼續(xù)平穩(wěn)地駛向301醫(yī)院,車內(nèi)的氣氛又凝重起來。
接下來兩位老首長的會面,才是真正的關(guān)鍵。
那將是一場沒有硝煙的交鋒,是智慧、情誼和原則的碰撞
陳默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心又不由得懸了起來,成敗在此一舉了。
到了301醫(yī)院高干病區(qū),戒備森嚴。
董老的到來,顯然早有通報,一位校官級別的負責人親自在門口迎接,態(tài)度恭敬。
“董老,您怎么親自來了?阮老剛吃完藥,正在休息。”校官低聲說道。
董老中氣十足地說:“怎么?我來看望老戰(zhàn)友,還要挑時辰?”
“放心,我就進去坐坐,不打擾他休息。你前面帶路吧。”
校官不敢再多言,只好引著董老、沈用劍和陳默三人穿過安靜的走廊,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特需病房外。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阮老半靠在病床上,戴著老花鏡,正在看一份文件,雖然面帶病容,但眼神依然銳利。
董老示意沈用劍和陳默在門口等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領,推門走了進去。
“阮老頭,還沒死呢?我看你精神頭還不錯嘛!”
董老一進門,就用他那特有的、帶著幾分戲謔的大嗓門說道。
阮老抬起頭,看到董老,愣了一下,隨即放下文件,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你個老東西,咒我呢?你都沒死,我哪敢走在前面。”
“不在家好好待著,跑我這醫(yī)院來干什么?”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什么時候去見馬克思,我好提前準備個花圈。”
董老自顧自地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毫不客氣。
“哼,放心,肯定比你晚。”
阮老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但眼神緩和了許多。他們這一輩人,這種互相損的交流方式,反而是關(guān)系親近的表現(xiàn)。
董老看了看阮老手邊的文件,看似隨意地問道:“怎么,都住進醫(yī)院了,還放不下你那攤子事?是江南省那個案子?”
阮老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點了點頭:“嗯,性質(zhì)很惡劣,不查清楚,難以向人民交代。”
“哦?怎么個惡劣法?說來聽聽,讓我也受受教育。”董老說著,從水果藍里拿出一個桔子,剝了起來。
阮老沉吟了一下,說道:“江南省的假黃金案,燒到京城來了,據(jù)說分歧很大啊。”
阮老說的是假黃金案,不是常靖國的案子,這讓董老怔了一下,一時間反而不知道如何接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