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寧心底的恨意,如野草般瘋長,再次翻涌起來!幾乎要將她吞噬。
宋時律從軍裝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折疊得四四方方的結婚報告。
他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指腹和虎口處帶著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微微泛黃。
這份報告,是他深思熟慮后的決定,他覺得,程月寧是因為沒了工作,沒有安全感,才和他鬧。
只要他和她結婚,她有安全感了,就會多替他考慮一些。
“我們結婚吧。”他將結婚報告放在程月寧的手里,她應該知道他的態度了。
蘇若蘭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雙手攥緊,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也不覺得疼。
她倒是小看了程月寧!
不過沒關系,宋團長一定是為了安撫程月寧,才把結婚報告給她看的。
蘇若蘭撫摸著自已的小腹,最終和宋團長結婚的,一定是自已!
程月寧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結婚報告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會和有污點的人結婚?”
宋時律以為她是動搖了,是在為自己的名聲考慮,心里一軟,柔聲道:“我不在乎。”
“可是我不愿意!”程月寧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
宋時律以為程月寧是在為自己的名聲考慮,不想因為背負著“抄襲”的污點,而成為他的負擔。
果然,月寧心里還是愛他的。
這幾天,她只是在生氣,鬧脾氣。
“月寧,你放心……”
程月寧出聲打斷他的話,決絕道:“我不會背負不屬于我的罪名。”
她微微揚起下巴,目光指向蘇若蘭。
蘇若蘭的心猛地一沉,暗恨程月寧的咄咄逼人。
宋團長都已經答應和她結婚了,她竟然還反過來用結婚來威脅宋團長!
簡直過分至極!
宋時律眉頭緊鎖,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程月寧的胳膊。
“這些都不重要,以后咱們結婚了,我養你。”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霸道。
程月寧猛地向后一縮,躲開了他的手。
“背負罵名的不是你,對你來說當然不重要!”
程月寧的聲音冷了下來。
“就算結婚了,以后別人也只會說你宋團長,重情重義!因為戰友的臨終囑托,連我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都肯娶回家!”
宋時律急忙否認。
“不會的,沒人會這么說你。”
程月寧冷笑,前世她被那些流言蜚語淹沒,被戳著脊梁骨罵了一輩子!
那些難聽的話,像一把把刀子,將她凌遲處死。
那些痛苦,她不會再經歷一次!
“反正,我有其他的證據,也不需要你替我證明。”
程月寧早就對這個男人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宋時律眸色一厲,劍眉皺起,“月寧你不要這么固執,蘇同志她不能承受這些。”
他也知道流言傷人啊!
前世他可不是這么說的!前世的他覺得別人說幾句閑話沒什么,又不能讓她真的少塊肉!
真是刀子沒扎在他身上,他不知疼!
沒扎在他在意的人身上,他更是不在乎!現在不就急了!
程月寧臉上掛著譏誚的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所以,沒必要結婚了。”
她將手中的結婚報告,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撕開。
“嘶啦——”
輕飄飄的紙張,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一分為二。
現在想和她結婚?
晚了!
宋時律瞳孔驟然收縮,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但他強壓著情緒,沒有發作。
蘇若蘭的心,卻像是坐上了過山車,剛剛跌入谷底,此刻又猛地沖上了云霄。
她努力壓抑著上揚的嘴角,眼底的欣喜卻怎么也藏不住。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程月寧的聲音冰冷而決絕,“你不用做這些給我看。”
她將撕碎的結婚報告,隨手丟在地上,像是在丟棄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
結婚報告飄落在宋時律的腳邊。
結婚報告,她竟然撕了?
宋時律完全不敢相信,那個為了他,放棄更好的機會,追著她到這里,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姑娘,會忽然說出這么無情的話。
“如果你執意如此,”宋時律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冷冽,“咱們可能,就沒有回頭路了。”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讓她一直使小脾氣。
程月寧冷笑一聲。
“那就祝你們,百年好,早生貴。”
她的話音剛落,“程月寧果然是初中畢業,就是沒文化,說祝福的話,都說不好。”
“可不是,百年好沒合,早生貴無子。”
那人附和完,才想到,這根本就是在罵人!
程月寧的視線,在蘇若蘭那張偽善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
忽然笑道:“我把最后一句話收回來。”
雖然蘇若蘭的孩子不是宋時律的,但名義上是他的。
宋時律的黑眸閃了閃,她為什么提到孩子?是知道了什么嗎?
如果是這樣,她這樣鬧就說得通了,她應該是知道了,蘇同志懷孕的事誤會了,才會因為吃醋,門出這么多事來。
宋時律身上的寒意,瞬間消散。
一會兒他要月寧好好說一說,蘇若蘭可是梁團長的未婚妻,他和蘇同志之間,不可能有什么的。
程月寧卻不再看宋時律,她的目光落在了張所長身上。
張所長依舊沉著臉,他轉頭看向宋時律,用眼神暗示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辦?
宋時律收到他的目光,環顧四周,鬧了這么久,這里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早就不適合談話了。
宋時律的目光掃過蘇若蘭,又落在了王婆子身上。
他眉頭緊鎖,“張所長。軍研所雖然不比部隊的紀律那么嚴明,但也不能讓人當眾這樣胡鬧,有什么事,應該嚴查,按規章處辦。”
這張所長治下也太沒手段了。
宋時律十分嫌棄。
張所長心下一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件事情,不能再任由其發展下去了。
他立刻叫來兩名警衛員,“把這個……這位老鄉,帶下去問話。”
王婆子一聽要被帶走,頓時慌了神。她被帶下去,還能有好?
“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那個女人指使我的!我說的還不明白嗎!”
她拼命掙扎,聲嘶力竭地喊叫著,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她的哭喊,在警衛員鐵鉗般的手臂面前,顯得如此無力,她還是被帶了下去。
最后,她求助地看向程月寧。
她雖然混,但腦子還算清楚,在這里,只有程月寧才能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