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寧的一句話，把牛大隊長驚得眼睛都瞪的差點掉出來！
“這……這……”牛大隊長想說，這不是挖國家的墻腳嗎！
程月寧也知道新的政策肯定還沒有傳過來，牛大隊長要是把村集體的土地租給她，幾乎不可能。
她可以等，但紅旗公社卻不能等了。
劉娟也聽出牛大隊長未說出口的話是什么意思，急忙護著程月寧道：“大隊長，月寧這是在幫咱們！你不同意，”
程月寧拉了拉她，她敢說，就想到了這些問題。
“建沼氣池，蓋大棚，所有需要花錢的地方，都由我一個人來出。大棚種植我肯定忙不過來，到時所有來干活的村民，我按天給他們結算工錢，一天八毛錢。”
牛大隊長的眼睛亮了，現在種地，一年到頭，一個壯勞力也就賺個五六十塊錢。一個工人工資也就30塊，臨時工還更低。
現在他們不用離開家，在家種地就能一個月拿24塊！
而且，還不占用農忙的時間！
土地有租可以分錢，過來干活還有工錢！
“而且。”程月寧彎著唇，又說道。
牛大隊長立刻打起精神，緊緊地盯著程月寧，等著她的下文。
“如果大棚種植成功了，冬天種出來的菜，賣掉之后，我給大家封個大紅包。”
這番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炸在牛大隊長心頭！
還有這好事兒呢！
牛大隊長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小程同志，你……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句句屬實，咱們可以打個字條。”程月寧點頭，認真說道。
牛大隊長死死地盯著她看了半晌，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心虛。
但她沒有。
牛大隊長，拿著煙桿子巴巴地抽兩口。
終于，他把心一橫，猛地一拍大腿！
“干了！”
他知道這不合規，土地是公有的，但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全村人熬過這個冬天！“就按你說的辦！我馬上去召集人手！”
程月寧的嘴角微微上揚。
她這就不小心圈了個農場了？
牛大隊長剛出門，一個半大小子氣喘吁吁地從村口跑了過來。
“牛大隊長！牛大隊長！大隊部……大隊部來人了！說是……說是來給咱們村修電話線的！”
牛大隊長愣住了。
“修電話線？我沒向上頭打報告啊。不修電線不修路，修什么電線？搞錯了吧？”
站在程月寧身邊的劉娟，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她湊到程月寧耳邊，促狹地笑道：“月寧，我猜肯定是顧首長等不及了，聯系不上你，都動用關系把電話線牽到咱們村來了！”
程月寧的臉頰，瞬間飛起一抹紅暈。
她輕輕推了劉娟一下，“就你知道得多！”
說完，她轉身就走，“我……我去幫劉嬸收拾屋子了！”
看著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劉娟笑得更大聲了！
月寧臉紅了！
她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有一點年輕姑娘的小女兒模樣。平時嚴肅起來，和個小老太太似的！
一個小時都不到。
村里大隊部屋頂上那只生了銹的鐵皮喇叭，突然“滋啦滋啦”地響了起來。
緊接著，傳來大隊會計扯著嗓子的喊聲。
“喂！喂！通知，通知！程月寧同志，有你的電話！請馬上到大隊部來接電話！我再說一遍，程月寧同志，有你的電話！”
喊聲在安靜的村莊上空回蕩。
正在幫劉嬸掃水的程月寧，動作一頓。
劉娟從屋里跑出來，對著她擠眉弄眼，“哎喲喲，聽到了吧！這電話才通，找某人的電話就打進來嘍！這是多迫不及待——啊！哈哈哈哈！我錯了！”
程月寧抓住劉娟的手，在她身上亂摸，任憑她怎么求饒，她就是不肯罷休。
劉娟喘著氣，哈哈地笑道：“快去吧，可別讓咱們的顧大首長等急了！”
程月寧停下來，瞪了她一眼，臉頰發燙。
“你等著，我回來再跟你算賬！哼！”
她丟下水盆，朝著大隊部的方向，飛快地跑了過去。
程月寧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喚，才把聽筒放到耳邊。
“喂？”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沉穩些，不顯得那么急切。
“是我，庭樾。”
熟悉又沉穩的男聲響起，她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她的唇角也不自覺地上揚。
“嗯，我知道。”
電話另外一頭，顧庭樾聽出她聲音里愉悅上揚的尾音，嘴角也忍不住彎起。
小姑娘還是想他的。
“村里情況怎么樣了？你的住處安排妥當了嗎？還缺什么嗎？”顧庭樾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全是關心她的話。
程月寧的心里像是被溫水泡過一樣，暖洋洋的。
“都好了，莊稼毀了，但房屋沒什么事，東西也沒泡壞，什么都不缺。”
她一一回答得認真。
顧庭樾仿佛隔著話筒，看到小姑娘回答他問題時，又乖又軟的樣子。
“馬上立秋了，一早一晚冷了，我讓人給你捎了點東西。”
程月寧聽完，心里更暖了。
她還沒說她要在這里多待幾天呢，他只知道她耽誤了些日間，不能按時回去，卻抽空把這些安排好。
被人想念惦記的感覺，真好。
“什么時候回去，我去接你。”
顧庭樾的聲音愉悅，因為他去接她，就能看到她了。
程月寧的笑容收斂，用力抿了一下唇。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庭樾，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什么事？”顧庭樾的聲音隨意。
“我……我可能要把京都那個四合院賣了。”程月寧的聲音越說越小，有點心虛。
那是顧庭樾剛剛讓給她的，她還沒捂熱乎呢，就要賣掉。
電話那頭沉默了。
程月寧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是不是生氣了？
過了好幾秒，顧庭樾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困惑，“怎么了？不喜歡那個院子？”
“不是不是！”程月寧連忙解釋，“我很喜歡！只是……只是我現在缺錢了。”
她怕顧庭樾誤會，趕緊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村里受災太嚴重了，大家都沒了收成，冬天會很難熬。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村子里租一塊冬閑地，用來建設一個沼氣、一個溫室，到了冬季可以種植蔬菜出售。這樣不僅能讓村民有活干，有工錢拿，開春后還能有一筆收入。”
她把自己描繪的藍圖，簡單地對顧庭樾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顧庭樾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