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曉紅訕訕的笑笑，“我就是覺得你和串串現在很辛苦，要是你親生父母找到你，你可以不用那么累。”
王招娣語氣堅定，“我寧愿自己累死，也不想要虛偽的家人。”
這時，病床上的墩墩醒了。
兩人忙著照顧他。
沒一會，趙二鐵拿著一張紙進來，驚喜道。
“曉紅你快看，這是賈淑芬嬸子給我們抄的，說是找這些地方，交資料，能幫墩墩申請到錢做手術。”
岳曉紅接過紙，一看上面果然寫著幾個地址和負責人姓名。
她高興的同時又埋怨，“淑芬嬸真是幫我們大忙了，你怎么不讓她進來啊？”
趙二鐵撓頭，“她很著急，可能有事兒。”
岳曉紅眼睛一轉，立馬把紙遞給身旁的王招娣。
“招娣，你看，這個淑芬嬸人真的很好，這東西你也抄一份吧，我是說萬一，萬一以后串串用得上呢。”
王招娣‘嗯’一聲，去問護士借紙筆抄。
串串的右腿一直需要看醫生，購買輪椅也是一筆不菲支出，據說有錢還可以安假肢。
既然國家有政策，她不會和錢過不去。
岳曉紅抓緊機會在她耳邊夸賈淑芬一家。
“淑芬嬸心腸好，人特別熱心，她一點不像咱村的那些惡毒老太太，她和她兒媳婦處得可好了，就是把兒媳婦當親閨女，我都不敢想象，她要是有個親閨女，她得對她多好……”
王招娣聽煩了，皺著眉頭瞪著眼。
“干我屁事，你想認媽自己去，我不去！”
岳曉紅噎住，長長嘆口氣。
她還想幫忙，但招娣這脾氣，她能幫的不多。
——
賈淑芬牽著小玉，走在回家的路上。
和來時的激動相比，現在的賈淑芬，三步一小嘆，六步一長嘆。
小玉皺著細眉，停住步伐，她和奶奶對上雙眼，肉嘟嘟的小臉滿是認真。
“奶，你一直哎，會把福氣哎沒有的啦。”
賈淑芬一愣，隨后趕緊彎腰摸摸小玉頭發。
“是是，小玉說得對，那奶不哎了。”
“嗯！”小玉甩甩她的手。
“奶，不要傷心啦，我媽媽說了，遇到難事就找爸爸媽媽，都可以解決噠~”
賈淑芬垂頭喪氣，“我爸爸媽媽早死了。”
小玉歪歪頭，“奶，你別客氣，我的爸爸媽媽也可以當你的爸爸媽媽呀！”
賈淑芬差點沒忍住想揍小孩。
但她望著小玉，小玉很是真誠。
算了。
賈淑芬喃喃道，“你爸媽忙，你小姑姑的事，奶得自己想法子。”
很快，她就下決心，“走，我們去接你哥哥放學！”
閨女脾氣臭，不好惹，那她偷偷看看外孫子可以吧？
賈淑芬打算遠遠的瞧瞧那個王串串，不冒昧上前。
結果，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她在人群中瞧見嚴二毛踩在王串串輪椅的兩邊，把輪椅當梭梭板滑。
他一邊滑一邊還揚聲大喊。
“快讓讓快讓讓，車來了！車來了！”
同學們往兩邊給他倆讓出一條道，同時望過來。
眾多目光讓王串串羞得臉緋紅，趕緊舉起書包擋臉。
二毛本來還挺高興的挺著胸膛，直到聽見有人在大聲議論。
“他是不是昨天墳頭被跳大神的那個同學啊？”
“對，就他，你昨天沒去秋游吧，你不知道，他最開始懵了，然后竟然跟著婆婆一起跳，跟電視里開演唱會的歌星一樣，他臉皮真厚啊。”
“我覺得婆婆都被他跳傻了，婆婆累得直喘氣，他還擱那跳，嘛哩嘛哩哄的。”
……
二毛撅起的嘴可以掛油瓶，這些人記憶咋那么好，就不能忘了昨天的事嘛！
就在這時，二毛聽見能刻進他骨子里的怒吼。
“嚴二毛！你給老娘下來！”
二毛渾身一激靈，順著聲音望去，只見賈淑芬熟悉的面龐上是熟悉的暴怒。
啊！奶咋來了！
嚴二毛趕緊從輪椅上跳下來，雙手剛握住輪椅兩邊，賈淑芬就已經抱著小玉怒火熊熊的沖過來。
“奶，奶！”二毛著急忙慌的請求。
“你別發火啊，這么多同學，你給我留點面子嘛。”
賈淑芬怒不可遏，“要我給你留面子你倒是干點靠譜的事啊，誰教你這樣推輪椅的，要是串串出點事怎么辦？！你負得起責嗎？！”
二毛學小玉，搓雙手，滿眼祈求的小聲道。
“奶，奶求求你放過我吧，我要臉啊，這樣下去以后他們都不叫我毛哥了。”
奶心硬，王串串倒是放下書包，為二毛求情。
“婆婆，你放心，二毛哥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他有經驗，不會摔著我。”
賈淑芬聽完，更生氣了。
“什么！？竟然不是第一次！嚴二毛，你找打！”
嚴二毛無語的看向王串串。
王串串漲紅著臉，擺著雙手。
“不是，我不是要告狀，二毛哥對我很好的，婆婆，如果不是他，都沒人和我一起玩，沒人推我出校門。”
雖然他其實可以自己推自己出校門……
賈淑芬狠狠瞪嚴二毛，“回去收拾你。”
她看向王串串，眼神溫柔，掐著的聲音更是柔得仿佛能出水。
“串串啊，婆婆送你回家吧。”
“謝謝婆婆。”王串串禮貌的道謝。
賈淑芬抱著小玉，讓二毛推著王串串的輪椅好好走。
二毛疑惑的皺緊眉，“奶，我剛就想說你，你跟串串說話咋喉嚨跟進磚頭一樣，還有，你老糊涂啦，大毛還沒出來呢咱走啥。”
賈淑芬：“……閉嘴！那等等大毛吧。”
等大毛過來，他望著賈淑芬的眼神有點慌張。
“奶，你怎么今天來接我們？我爸媽出事了？你別瞞我，我很強大，我受得住。”
二毛也雙目炯炯，極為迫切。
他被奶吼得都忘記問奶為啥要來接他們了。
緊張氣氛下，小玉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
賈淑芬對孫子倆翻個白眼，“出個屁的事啊！他們好端端上班呢，老娘就不能好心來接你們放學嗎？”
大毛二毛不帶猶豫的齊齊搖頭。
把賈淑芬整無語了。
這時，貼心王串串解圍，“大毛哥，二毛哥，你們奶奶真的很好心，不像其他人，都不讓自己家孩子和我一起玩。”
他垂頭喪氣。
賈淑芬趕緊安慰，“他們那是沒長眼，你放心，婆婆讓大毛二毛和你一起玩，玩一輩子！”
王串串乖乖道謝。
大毛二毛對視一眼，眸底都是同一個意思：奶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