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對上一堆人詭異的眼光,蔣南風才后知后覺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解釋道:“我……我只是……”
磕磕絆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倒是她越來越急,惱羞成怒之下,竟是轉頭朝著秦招月吼道。
“都怪你!誰準你在這對我肆意侮辱造謠的,若不是你,我怎么會丟這么大的人?”
她越說越氣,到后頭更是忍不住,竟是一把攥住秦招月的手腕,就往外拖。
“你跟我去外頭,我要仔細跟你理論清楚,省得你在這繼續敗壞我的名聲!”
秦招月不防備被她拉的一個踉蹌,下意識想要掙扎,未曾想這蔣南風卻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一副要把秦招月當麻袋一樣拖出去的架勢。
眼見著就被她拖著撞上門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慢著!”
這話一出,生生止住了蔣南風前進的步子。
秦招月被她這么一停頓,一時間整個人往前一沖,幸虧抓了一旁的門框,才勉強站穩了身子。
一抬頭,發現外頭竟是段崇墨跟著段夫人,一齊朝著這邊走來。
他看著蔣南風,面上帶笑,“蔣姑娘這是,要去哪里啊?”
蔣南風心里有些發憷,面上卻還是硬挺著,“我有些事,要跟秦小姐出去商議,是我們自己的私事,就不勞相爺費心了!”
說著,又要拉著秦招月往外頭走。
然而剛一動作,就被家丁攔住了前路,蔣南風臉色一變,轉頭看向段崇墨。
“相爺,這是何意?”
段崇墨皮笑肉不笑,“蔣姑娘,當真是不好意思了,來者是客,顧夫人是段某專程下帖請來的客人,自然沒有眼見著客人被人隨意拉扯的道理!”
蔣南風臉色微變,嘴上卻仍舊不愿意示弱,“我說了,我只是跟她出去說幾句話……”
“那也要問顧夫人愿意還是不愿意了?”
說著,段崇墨轉頭看向秦招月,眼底帶著詢問。
盡管不知道段崇墨這一出,里頭到底打著什么主意,但是秦招月這會正被蔣南風弄得心情不妙,立刻接話道。
“我自然不愿意!”
蔣南風轉頭瞪她,“你!”
“既然顧夫人不愿意,那還請蔣姑娘放手吧!”
段崇墨笑意溫和,眼神卻冷得嚇人,“顧夫人是老夫的座上客,誰傷了顧夫人,就是折了老夫的面子,想來蔣姑娘不會故意跟老夫過不去吧?”
這話就說的重了。
段崇墨何人?那是天子近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相,又豈是蔣南風能夠招惹的?
她臉色僵了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看著段崇墨似乎還妄想掙扎一下。
“南風!”
下一刻,顧行舟就從遠處沖過來,一把拉開蔣南風攥住秦招月的手,將秦招月牢牢擋在身后。
他垂眸低聲訓斥道:“你又在這胡鬧什么?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界,能容得了你胡鬧嗎?”
蔣南風百口莫辯,可之前從來沒有被顧行舟這般訓斥,心中不免委屈,忍不住嘟嘟囔囔。
“這……這又不只是我生的事,怎么只怪我頭上?”
“你還說!”
顧行舟往后看了一眼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秦招月,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招月什么性子我再清楚不過,她如何能與你爭論?定然是你又給她找麻煩!”
說著還瞪了蔣南風一眼,“早知這般,今日我就不敢答應叫你過來,虧得我還費盡心思去找段相通融!”
這話卻不知怎么,踩中了蔣南風的痛腳,她抬眸不敢置信地盯著顧行舟。
“好啊,你這就厭棄我了不是?!行,你就護著那個狐媚子吧,日后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說著,竟是眼眶一紅,抹著淚沖了出去!
顧行舟下意識伸手想拉,又生生頓住了腳步。
倒是段崇墨看出了不對,他眼珠子一轉,朝著顧行舟看去,“怎么,顧大人要不要追上去解釋幾句?”
顧行舟硬生生別開頭,梗著脖子道:“此事原就是她自己的錯,叫她好好反省便是,如何還能順著她?!”
說著,朝著段崇墨一拱手,“大人先落座吧,別為了這么一點小事,耽誤了大家的席面!”
段崇墨一挑眉,倒也沒有揭穿,老神在在地朝著主位走去,路過秦招月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又看了秦招月一眼。
秦招月被他看的不舒服,不知怎么的,心底竟是生出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出了這么一樁事,這席也吃得不安寧。
顧行舟時不時往外頭看去,秦招月只當看不見,垂眸慢條斯理吃著自己碗里的菜肴。
“你……”
趁著敬酒的間隙,顧行舟到底還是忍不住朝著秦招月開口。
“你方才同她說了什么,往前南風并不是這么沖動的人!”
秦招月抿了一筷子菜,淡淡回道:“沒什么,一些實話而已,我也好奇,蔣姑娘素來磊落,不拘小節,怎么突然在乎這么一些小事了?”
顧行舟皺著眉,顯是不相信秦招月的說法,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是不是又拿平妻那樁事刺激她了……”
秦招月轉過頭,剛要說話,就聽到身后傳來聲音。
“來,顧大人,顧夫人,老夫敬你們一杯!”
一轉頭,卻是段崇墨帶著夫人,一起到這邊來敬酒。
顧行舟連忙起身,還推了秦招月一把,“哎,段相這太客氣了!原該是我們去給您敬酒才是!”
兩人正互相說著客套話,秦招月皺了皺眉,到底還是站起身道。
“回段相,民婦近日身子不適,實在是不能喝酒,還請段相……”
話未說完,顧行舟就直接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倒進了秦招月杯中。
“一杯而已,哪里就能怎么樣?”
他重新拿過酒壺給自己添滿,大剌剌地開口,“來,我們夫妻一起敬段相夫婦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