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覦背著手淡然:“殿下說什么。”
“還裝!”
太子睨著他,“你可別告訴我,今天這一切真的只是湊巧。”
“要不是你一早就算準(zhǔn)了太后和魏家會動手,算準(zhǔn)了他們野心,會借此謀算父皇和我,所以挖好了坑等著他們往里跳,你怎么會故意瞞著從那些流民里抓住了其他人的事情?”
魏太后和魏廣榮是多精明的人,他們要是早知道人證不只是那婁氏和尤寶方,怎么可能會鋌而走險,以滅口的手段來替二皇子脫身,而且還想要借此算計他和父皇。
要是知道抓到的不止婁氏一人,他們肯定會想別的辦法替二皇子脫罪。
沒殺婁氏二人,魏太后也不會撕破了臉威逼父皇,更不會鬧到后面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切就都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可是婁氏二人死了,事情鬧大了,就算想要退讓收手都不能,魏太后他們是被架在了火爐子上。
備受煎熬不說,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二皇子被他們廢掉。
太子心中吃驚于裴覦的算計,卻也沒有怪裴覦自作主張。
他只是低聲說道:
“這么大的事情,你該跟我和父皇說一聲的,好歹也讓我們有個心理準(zhǔn)備,這樣也不至于剛才聽說那尤寶方死了時險些繃不住。”
別說是他差點(diǎn)以為真著了魏太后他們的道,就連父皇剛才那臉色,也是難看至極。
太子湊上前小聲說道:“不過小舅舅你真是這個。”
他朝著他豎了下手指,
“你手里那些人,應(yīng)該不是從流民當(dāng)中抓回來的吧?”
“你到底是從哪里弄來的二皇子府的人,竟然真的挖出了他那些陳年舊事,就連幾年前秦御史他們的事情居然也翻了出來。”
這事別說是其他人了,就連他也差點(diǎn)驚掉了下巴。
早就知道老二不是什么好東西,卻也沒想到他手段這么臟,這查出來的東西,都夠他橫來豎去死上無數(shù)次了。
太子樂淘淘的說道:“我瞧著太后剛才那臉色,都快被氣得吐血了,她恐怕都不知道老二私底下做了這么多事情。”
“老二向來表現(xiàn)的依附魏家,在太后面前乖巧的不得了,可誰知道私下這么野,太后和魏家這些年拼盡全力扶持他,幾乎將所有心血都落在他身上,如今一朝全都廢了,太后和魏廣榮估計會被活活氣死。”
沒了二皇子,魏家等于多年籌謀全都落空,況且二皇子這事,說不好還會讓魏廣榮和太后狠狠脫一層皮。
簡直太解氣了!
裴覦聽著太子在他耳邊叨叨,面上全然是興奮之色,不僅絲毫沒有之前在那些朝臣面前的穩(wěn)重,反而一如年少之時嘮叨多言,對他也全無半點(diǎn)怨怪懷疑。
他側(cè)首低聲道:“殿下就不怪我?”
太子疑惑:“怪你什么?”
“怪我自作主張。”
裴覦站在臺階前,外間寒風(fēng)吹得衣袍紛飛,他幽黑眼眸看著太子,“我早前就已經(jīng)尋獲了二皇子府的人,卻未曾稟告你和陛下,擅自還將消息按了下來。”
“陛下一直想要剪除魏家羽翼之后,再清算魏廣榮和太后,我卻帶著二皇子招搖過市,讓他在街頭受辱,借此激怒太后他們?nèi)刖郑宜鲋乱粋€不慎,可能會讓魏家和陛下魚死網(wǎng)破。”
“而且你既知道我早就查到二皇子那些舊事,卻從未曾告訴過你,哪怕之前你處境艱難也未曾用此幫你,你就不覺得生氣?”
太子看著裴覦認(rèn)真說話的模樣,微側(cè)著頭皺眉:“我為什么要生氣?”
“你不告訴我,自然是有不告訴我的原因,我們和魏家爭斗也不是一日兩日,多少次陷入險境,連你也幾次差點(diǎn)被魏家害的沒命。”
“如果這些東西能用,你早就用了,又怎么會一直按捺不動?”
“至于說自作主張,你做這些,是想要害我和父皇嗎?”
裴覦神色一頓,搖搖頭:“不是。”
“那不就得了。”
不遠(yuǎn)處的小福子安靜守著,隔絕了其他人窺探這邊的可能,太子則是神色懶散將手塞入袖中取暖,整個人靠在旁邊梁柱上,說道:
“我們和魏家,和太后之間本就早已經(jīng)不死不休,太后一旦抓住機(jī)會,也不會放過我和父皇。”
“你不告訴我和父皇,想來也是怕走漏了消息,就連禁軍之中都能混進(jìn)太后的人,不知不覺間在養(yǎng)心殿外殺人滅口,誰能知道東宮和父皇身邊到底有多少太后和魏家的探子。”
“流民襲擊沈霜月本就事發(fā)突然,從消息傳回京中到現(xiàn)在也沒過多久,你既要抓住機(jī)會摁住二皇子,又要謀算太后和魏家,哪來那么多的功夫顧及其他。”
“你又不會害我和父皇,做什么也都是為了幫我們,我們?yōu)槭裁磿帜悖俊?/p>
太子說話間拍了拍裴覦的肩膀,
“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會疑心于你,父皇更不會。”
“你今日幫我們廢了二皇子,又讓太后和魏家狠狠吃了個大虧,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我又不是白眼狼,分不清好賴。”
裴覦定定看著太子,見他目光純?nèi)蝗切湃危⒋沽讼卵酆煛?/p>
下一瞬,他道:
“你放心,太子之位,只會是你的。”
只要你心思不變,永遠(yuǎn)如現(xiàn)在純?nèi)弧?/p>
太子燦爛一笑:“那當(dāng)然,有小舅舅幫我,誰能勝得過我。”
裴覦瞧見他笑容,嘴唇揚(yáng)了揚(yáng),轉(zhuǎn)過頭去并沒有反駁太子那聲稱呼,而是朝著他說道:
“有件事情,你得清楚,二皇子的那些舊事雖然是我之前查探來的,但是皇城司里的那兩個人,也確實是這次從那些作亂的流民里抓回來的。”
太子愣了下,有些沒聽明白,等過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后,笑容頓時一收。
“怎么會……”
雖然他一口一個,二皇子謀害沈霜月,可是就算是太子心里也從來不覺得,今日動手的真的是二皇子。
他原本以為,裴覦不過是借著沈霜月遇襲的事情,算計了二皇子和魏太后他們。
可是如今裴覦卻說,那些流民里抓來的,居然真的是二皇子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