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貴妃在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正看著她。
可不是,初二那天她娘家宴客,席間不就有一人隔著紗簾這般目視她。
嘉貴妃呵斥:“你既知我身份,還如此以下犯上,你好生大膽!”
溫知行從善如流:“是在下莽撞,夫人勿怪。”
即便他知道她的身份,出門在外,也還是依照她婦人的著裝打扮喚她一聲“夫人”,可見他是個心細的。
嘉貴妃:“我記起你來了,你是裴府一門遠得不能再遠的遠親,你來府上拜過年。”
溫知行:“夫人真是好記性。”
嘉貴妃覺得他雖然失禮,但好歹還有那么一點點沾親帶故的,她也就沒那么戒備。
她道:“雖然今天你幫了我,但這不是什么光彩事,你把它忘掉,就當沒見過我,什么都沒發生過。”
溫知行:“好。”
嘉貴妃瞥他一眼,又道:“別以為你做了這些,我就會幫你引薦。你要是存的這種心思,趁早打消。”
溫知行:“方才見夫人被擁擠在人群中險些摔倒時,我倒沒想這么多。不過現在娘娘既然提起了,這好像也是條不錯的捷徑。”
嘉貴妃:“我奉勸你,凡事不要想著走捷徑,腳踏實地才是真。”
溫知行:“承夫人教誨。”
嘉貴妃不想在此地久留,便道:“我要回府了,你自便吧。”
溫知行:“夫人的侍女尚未找來,車馬也不在,夫人打算如何回府?可還記得回府的路?”
嘉貴妃:“……”
她出門從不走路,都是坐馬車,這么多年不曾出宮,眼下她在哪個巷口都不知道,更別說回府的路了。
溫知行:“看來在下還是得確保夫人能安全回府以后方能離開。不然夫人若遇什么難處或者困境,在下也逃脫不了責任。畢竟在下是最后一個見到夫人的。”
于是溫知行就陪她一起在巷口里等,等紅袖找到這里來。
嘉貴妃為了能讓紅袖盡快發現自己,還時不時探個身子出去張望尋找。
可街上來往人這么多,那一張張臉看來看去,嘉貴妃眼睛都看花了,她不由氣惱:“這個紅袖,什么事都辦不好,這么久了還不見來,有什么用!”
溫知行便提議:“看樣子在這等著也不是個辦法,夫人不介意的話,在下可以送夫人回府去。”
嘉貴妃睨了睨他:“你送本夫人回去?”
溫知行:“不出意外的話,我知曉夫人回府的路。”
嘉貴妃便抬出自己的架子:“那你且去給本夫人雇輛馬車來,送本夫人回府吧。”
溫知行:“夫人看這街上熙熙攘攘,便是有馬車,能通行嗎?”
嘉貴妃:“那就走這巷道。”
溫知行:“可以走巷道,只是巷道寬窄不一,有的地方馬車過不去,又怎么辦?”
嘉貴妃陷入了沉默,她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哪里有這些經驗,便懊惱道:“那你說怎么辦?”
溫知行:“只能走路回去。”
嘉貴妃:“要走多久?”
溫知行:“走兩條街也就到了。”
嘉貴妃冷臉拒絕:“要本夫人同你一起走大街,你還真敢想!要是被相熟的人撞見了怎么辦?你不要名聲我還要!”
溫知行道:“如此只好走這巷道了。巷道里沒那么多人,而且可以抄近路。如若不然,只能在這里繼續干等著,等傍晚街上人少了以后,我再去雇馬車送夫人回去。”
嘉貴妃:“還要等到傍晚?”
她想,她應該等不到傍晚,紅袖就會找人來尋她。只是到時候要是被人發現她跟這個無名小卒單獨待在一起,也容易落人話柄。
等來又等去,最終嘉貴妃沒好氣地做了決定:“打道回府!”
是以,溫知行帶路,兩人在巷道里走了起來。
嘉貴妃邊走邊警告:“你既知曉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要是我有個絲毫差池,后果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所以你要是有什么壞心思,你的下場會很慘。你只有安全把本夫人送回裴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