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書雅不害羞,徐行便開始矜持了。
他明白自己的體力和性子,今晚不可能跳躍式地直奔洞房,他喜歡水到渠成,繼續拉近距離,最后受罪的是他。
他也不想在倆人還未徹底明確心意之前,稀里糊涂地奪了鄭書雅的清白;再說了,若是第一次便像趙馳風那樣,可就太糗了。
眼看身子開始不對勁,徐行咽了下口水,艱難地松開鄭書雅后翻了個身,背對向她。
“徐郎?怎么了?”鄭書雅被徐行摟了一會兒,又暖和又安心,已經開始犯困。
徐行扯了個謊:“有點熱。”
鄭書雅迷迷糊糊地“哦”了一聲,從他背后將人抱住,很快便去會周公了。
只是苦了徐行,他稍微一動彈,便能感覺到背后貼著一片柔軟。
心猿意馬地亂想著,他今晚再次失眠了。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徐行才徹底熬不住,昏昏沉沉地入夢。
鄭書雅早上神清氣爽地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先摸徐行的額頭,確定他不再發熱后,躡手躡腳地起身洗漱。
“你們小點兒聲,別驚擾徐郎,讓他好生歇歇。”鄭書雅一看到丫鬟,便擺手讓她們退出去,自己也躡手躡腳地去了外間。
她收拾妥當后,便去給婆母請安。
徐母正在和大兒媳議事,如今小兒子已經成親,她心結已了,打算慢慢放手府里的庶務,讓兒媳們接手。
就是有些頭疼,幾個兒媳明爭暗斗,偏生最該做主母的大兒媳老實憨厚,沒什么心眼,她只能隔三差五地耳提面命。
“五弟妹來啦?五弟可好些了?”
“見過母親,見過大嫂。”鄭書雅大大方方地見了禮。
大嫂松了口氣,剛剛婆母正訓斥她,說她心太軟,其他妯娌一哭一鬧,她便寧可虧著自己也要滿足他們,沒有這樣當主母的。
聽到“主母”二字,她嚇得臉白,二弟妹一門心思當主母,她一直不想跟人家爭,早就歇了管家的心思。
鄭書雅來的正是時候,她不用再聽婆母的耳提面命了。
“徐郎已經不燒了。”鄭書雅乖巧地回答大嫂的話。
徐母看大兒媳感激地看著小兒媳,恨鐵不成鋼地擺擺手,讓大兒媳走了。
她拉起小兒媳的手:“辛苦你了,緩之性子倔,以往生病都是自己扛。幼時還給自己開過藥呢,直接吃暈了倒在院子里……”
鄭書雅聽婆母說起徐行小時候的事,越聽越著迷。
他是府上養尊處優之人,若不是經歷了珍娘那一劫,早就娶妻生子了。
鄭書雅正感嘆緣分奇妙,便聽到徐母道:“陸府的請帖看過了?考慮得如何了?”
“兒媳正為此事,兒媳以前沒怎么參過宴,怕露怯,想讓二妹妹陪著我一起去,母親覺得可以嗎?”
徐母愣了下:“你想讓她陪你?”
但凡有點兒腦子,都不會找徐二陪同,小兒媳莫不是個缺心眼?
鄭書雅眼巴巴地盯著徐母:“嗯。”
徐母略一思忖,便點了頭:“別家的宴會,我絕不同意,不過既然是去陸府,你想帶便帶著吧。她近來不懂事,鉆了牛角尖不肯出來,若是亂說話,你作為嫂嫂,只管罵。”
小兒媳不罵,陸府那位也會當面罵,絕對不會吃悶虧便是了。回頭她再上門送個禮,倒也不會得罪陸府,還能讓徐二長長腦子。
鄭書雅得了徐母的應允,又閑聊片刻,便被徐母攆回去照料徐行了。
等小兒媳離開,徐母若有所思地朝丫鬟招招手,耳語了幾句。
不一會兒,丫鬟回來了:“大夫人,昨晚您離開五郎院子后,二姑娘磨磨蹭蹭沒走,留了一刻鐘。”
徐母會意,嘴角浮起放心的笑容:“怪道雅娘忽然要帶她去,我還當雅娘缺心眼。”
“大夫人真的不擔心二姑娘闖禍嗎?陸府那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就怕少夫人到時候應付不來。”
徐母笑著搖搖頭:“緩之如今肯入宮當值了,憑他那手醫術和毅力,日后定會有大造化。雅娘作為他的夫人,總要學會應付各種場面,這次讓她歷練一下也好。二娘那性子,也該磋磨磋磨了,否則誰敢把她嫁出去?”
主仆說了會兒話,事情就此定下。
那頭,鄭書雅剛回到自己院子,便看到有兩個粗壯婆子把院門口的匾額取了下來。
徐府各個院子的名字都很有特色,多以中藥名命名。
鄭書雅見狀,詫異道:“取匾做什么?”
婆子們見了禮,低頭答話:“回少夫人,是五爺讓取下來的,老奴也不知緣由。”
“他醒了?”鄭書雅嘴里問著話,腳下卻不停,加速往里面走去。
徐行昨晚沒睡好,今日原本應該多睡一會兒的。
但是鄭書雅離開后,他半夢半醒中摸了下身邊的位置,摸了一手的空,一下便驚醒了。他做了個夢,夢到鄭書雅拿著新婚夜寫的那份契約書跟他和離了。
然后他便再也沒睡著,這會兒甚至都沒胃口用膳。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徐行抬眸看過去。
鄭書雅笑盈盈地回了屋:“徐郎醒了?”她說著再次探手摸他額頭。
徐行沒躲,任由那只柔軟的手觸碰上來。
心里的不安漸漸沉淀,變得踏實。
“你一早去哪兒了?”徐行幽怨地看過去。
鄭書雅跟他說了行程,便問起院門口的匾額:“好端端的取下來做什么?”
徐行勾唇淺笑:“那匾額用了許久,如今你也住在這里,不如換個名字。”
多一點羈絆,她日后便不會舍得離開這里。
鄭書雅露出燦爛的笑容,感興趣地在徐行身邊坐下:“好呀,換什么名兒好?”
這時候,花枝上前道:“爺還未用膳,少夫人也沒用膳,可要這會兒吃?”
徐行聽說鄭書雅還沒吃,不等鄭書雅有所反應,便朝花枝點了頭。
片刻之后,二人邊吃邊聊。
鄭書雅想了好幾個名字,徐行都淡笑著點頭,未置可否,鄭書雅看得出,他對那幾個名字都不大滿意。
最后鄭書雅沒忍住,有點兒挫敗地斜了徐行一眼:“徐郎可有好名兒?不妨說出來,一起參詳參詳?”
她不信,他取的院名能比她絞盡腦汁想的那幾個更好。
徐行側眸看她,溫潤一笑:“不妨叫水明樓,你覺得如何?”
水明樓?這不是他們昨日一起看到彩虹后,不約而同想到的那兩句詩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