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魏奐指揮黑袍人在長生宮的陽殿和陰殿各自布置了一個陣法,陽殿的陣法負責獻祭,將大量不知真相的黃巾軍驅趕到陣法之中,陰殿的陣法負責轉化,此時陣法正中只站著張魏奐一人。
以張魏奐為中心,滾滾黑氣如龍,盤旋而起,其中有一道道慘白色的影子,隨著黑氣翻滾而扭曲不定。
陽殿陣法中的黃巾軍開始迅速衰老,皮膚干癟,血肉消融,轉瞬之間就變成一具具干尸,雖然還保持著生前的神態模樣,但只要有風一吹,就徹底化作粉末隨風而散。
與此同時,隱約有一道道影子從他們的體內飛出,被裹入陰風之中,通過陣法向陰殿中的張魏奐匯聚而去。
張魏奐雙手張開,大袖飄搖,任由陰氣裹著白色影子匯聚入體內。
得到陣法加持的張魏奐又進一步撬動“黃神越章之印”的力量,將陣法影響范圍向外擴大。
很快,長生宮外還未進入陽殿陣法的黃巾軍們也僵住不動,皮膚血肉開始干癟,體內魂魄漸有離體之征兆。
不過根據距離遠近也有所不同,距離長生宮較近的人,已經變為干尸,而距離長生宮稍遠一些的人,還處在失魂落魄的狀態,若是能及時脫離攝魂奪魄的陰氣,還有一線生機。
凡是還能動彈的黃巾軍都被這一幕嚇得亡魂大冒,拼了命向外逃去。
一名黃巾軍鬼帥走得稍慢了一些,頓時被黑色陰氣困住,他不得已只能施展法術,強行鎖住血氣和神魂不被黑氣攝走。
不過黑氣卻是無窮無盡一般,隨著黑氣不斷沖刷,這名鬼帥的氣息越來越弱,似是山洪來臨時的落水之人,哪怕會水也無濟于事,隨時都會被吞沒。
他拼命咬牙堅持,竭力穩定心神,妄圖邁步向外走去,卻像陷入沼澤泥潭之中,每一步都艱難無比。
就在此時,他忽然覺得身上一輕,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只見在長生宮的方向,有一道黃光沖天而起。
黃光之中,他隱約看到了一只九頭老虎的虛影。
下一刻,磅礴黑氣卷土重來,瞬間將其吞沒。
待到黑氣似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具白骨。
類似的景象不斷發生。
一個又一個的鬼帥倒下了,普通的黃巾軍鬼卒更不必說,早已化作枯骨。
大賢良師將魏無極當作棄子,魏無極又將這些普通的黃巾軍士兵當作棄子,這就是“大局”。
另一邊,大賢良師也終于露面。
嚴格來說,大賢良師只是現身,卻沒有展露真容,他的臉上戴著一個土黃面具,這代表著他是黃天上神在世間的代行者,是黃天上神的化身,代替黃天上神行使權力。
道門也有類似的概念。
齊大掌教改制之后,太上議事作為道門的最高領導機構,被視為太上道祖指定的人間統治者,太上議事的權力體現了太上道祖的意志,太上道祖通過太上議事表達他對人間政治的愿望。
所以“太上議事”有兩重含義,一重是字面意思,在太上道祖像前的議事,另一重是引申含義,代表了太上道祖意志的最高領導機構。
黃天上神就連這個也復刻了。
所謂望山跑死馬的距離,對于一位七境之人來說,并不算遠。
大賢良師與魏無極第一次通話之后,就一直心緒不寧,所以決定離開陽平治,前往北邙山治。雖然他不能接觸“黃神越章之印”,但可以給魏無極保駕護航。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沒有錯。
大賢良師對上了道君皇帝。
“陛下派人屠戮北邙山治,就不怕黃天上神的懲罰嗎?”大賢良師的語氣很平穩,就像在簡單打招呼。
道君皇帝笑了笑:“在大賢良師面前,就不稱孤道寡了。我要聲明一點,我從未下令屠戮北邙山治,我是收到了北邙山治遇襲的消息,第一時間趕到此地捉拿賊人,大賢良師可不要冤枉好人。”
大賢良師平靜道:“如此說來,我還要多謝皇帝陛下。不過既然我已經抵達北邙山治,那么從現在開始,由我親自主持北邙山治的一應事宜,皇帝陛下請回吧。”
道君皇帝很直白說道:“剛才大賢良師意圖指控我是北邙山治慘案的總后臺,為了我的清白,我還不能走,這件事是不是由兩家聯合調查比較好?”
大賢良師不置可否:“皇帝陛下當真不走?”
因為土黃面具的遮擋,看不出大賢良師的神態如何,他的聲音又沒有半點變化可言,更讓人難以揣度他心中所想。
道君皇帝的臉同樣被珠簾遮擋,聲音中再無半點笑意,只有果決:“不走。”
大賢良師點了點頭,并不意外:“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用一些必要手段了。”
無論是殘存的黃巾軍,還是空中的鬼軍,都很有默契地向后退去。
兩位七境之人的交手,很容易殃及池魚,除非兩位大人物明確下令,否則他們不會貿然牽扯其中。
“就由我領教下你的另類鬼仙傳承到底修成了什么?”大賢良師伸出右手,手背上浮現金甲,指甲暴漲至尺余之長,五指并攏之后,仿佛一柄短劍。
這種金甲并非虛幻法術,也不是某種金屬甲胄,而是金甲尸。
太陰尸是修道之人死后尸體所化。
除了太陰尸之外,還有金、銀、銅三甲尸之說。
金甲尸為男,象征帝王,銀甲尸為女,象征皇后,死后葬于皇陵風水,恰逢皇陵風水異變,由吉化兇,方能孕育而成。
按照道理來說,帝后身份尊貴,死后都由高人超度,而且皇陵也是萬里挑一的好風水,與皇朝氣運休戚相關,除非山窮水盡,都萬萬不至于此。
所以有記載的銀甲尸、金甲尸古往今來也只有兩具,還是帝后合葬,出世之后,先天金甲尸幾乎能媲美仙人。
大賢良師還是活人,當然不算先天金甲尸。
不過就算不完整的后天金甲尸,也絕對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