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旭只覺腦袋嗡嗡的，邁步便沖出了院子。
老爺子說鬧賊了，那至少說明老爺子肯定沒事。
可那套御窯貴妃子母鐘……
媽的，不會丟了吧？
羅旭大步流星跑到了老爺子家，一進門，就見方敬遠坐在床上，手里緊緊抱著綠地紫龍紋四方壺和四方杯。
看到這兩個物件兒，羅旭總算是松了口氣。
他走到榻邊：“爺，家里進人了？”
方敬遠使勁點了點頭，目光無比篤定。
羅旭在屋里環顧了一圈，倒是沒發現什么異常。
其實這會兒，羅旭已經沒那么緊張了。
他知道老爺子物件兒多，而且有自己存物件兒的地方。
那地方雖然平時方便拿取、放回，但非常隱蔽，這么多年，羅旭都不知道在哪。
方敬遠平時日用的瓷器，百分百都是老物件兒，但幾乎全是民窯，官窯好物件兒，只是偶爾拿出來看看、摸摸。
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損失什么。
“爺，丟嘛了？”
方敬遠緊緊抱著兩個物件兒，緩緩抬起頭：“嘛也沒丟，但進人了。”
羅旭露出一抹為難，要是進人了……總會偷點東西吧？
至少老爺子這屋里擺著的民窯物件兒，也都不便宜，賊不走空啊！
“爺爺，您……是不是逗我玩兒呢？”
“我逗你大爺！”
方敬遠突然喊了起來，旋即指了指一旁的茶柜。
羅旭也不在乎老爺子罵一句，旋即朝著柜子走了過去。
這柜子他認得，老花梨木，披麻披灰，明中期的，老爺子平時把一些茶具和茶葉放在柜門里。
不過注意到柜門上的銅環，羅旭眼前一亮，旋即看向了方敬遠。
“老爺子，不是您疏忽了吧？”
“不可能！老子有病，不把黑點藏上，我睡不著覺！”方敬遠道。
羅旭點點頭，老爺子這習慣他是知道的。
說起來方敬遠口中的黑點，還是羅旭所為。
小時候調皮，羅旭曾拿著火柴燒柜門把手，也就是那個銅環，為的就是等爺爺遛彎回來，一摸能燙手。
結果剛燒，方敬遠回來了。
一看這小子放火，走上前把拖鞋拿下來便朝著羅旭臉上拍，鼻血都拍出來了。
聽到動靜，羅旭爹媽也從隔壁院子跑了過來，問清情況之后，羅旭爸直接給羅旭來了個二連擊，拿起皮帶抽得羅旭滿后背血印子。
那么小就要放火，這是要瘋啊？
結果羅旭一解釋，不是要放火，就是想燙爺爺，方敬遠這心就軟了，心說孩子還小，又不是真想放火，就是想燙我，也沒多大罪過，把羅旭抱過來又開始安撫。
羅旭父母見老爺子又寵上了，也就沒再追究，不過從那開始，羅旭可就真不敢玩兒火了，這陰影一直到學抽煙，才緩過來。
后來方敬遠拿著濕毛巾擦，那燒過的黑跡也沒擦下去，打那時候起，老爺子就養成了一個毛病，就是每次關好柜門，黑點必須轉到銅環交界處，給擋上，他才舒服。
多少年如一日，這習慣就沒改過，也沒忘過。
隨后，羅旭又走到了一旁的博古架，方敬遠家的博古架，上半層是展示架，而下面則也是柜門。
他打開柜門看了看，果然也被動過。
羅旭和方老爺子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所有東西的擺放，必須嚴絲合縫，當然，這只限于物件兒。
但現在柜門里的物件兒，明顯有那么一絲絲凌亂，或許是有人在翻動后，嘗試把東西復原，可由于緊張，終究不夠整齊。
“爺！的確動過，咱報警吧！”
方敬遠聞言想了想，道：“報！”
隨后，羅旭便報了警。
一見警察來，胡同里可是熱鬧開了，方家院門口直接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不過畢竟也沒丟什么東西，看得出民警并不重視，只是簡單做了個登記，便離開了。
應付了眾街坊，羅旭回到屋里，坐到了方敬遠身邊。
“爺，您和我都清楚，應該是沖著子母鐘來的，您昨兒真抱著這一對物件兒睡了一宿？”
方敬遠點了點頭：“東西沒丟，但有人惦記，看來……不能拿出來了。”
“沒錯，您趕緊藏好嘍，而且那杯還沒給我呢，回頭人家要是找咱要，我可賠不起啊！”
羅旭連忙說道。
方敬遠瞥了他一眼，也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開始轟人。
羅旭也沒轍，索性起身走出了屋子。
站在院子里，他看了看四周。
“院兒里得裝個監控了！”
隨后，羅旭讓于雷來老爺子院子里待著，自己則去了數碼城買了幾個監控。
這下好了，不光方家，連羅家也在各個角度裝好了監控。
羅旭叉著腰看著幾個位置的監控，點了點頭：“至少這樣可以放心去南方拍賣會了！”
……
正午，南城，匯明投資公司。
辦公室里，梁長發一把年紀了卻站得筆直。
雖然天氣已經轉涼，但還是有兩滴汗珠從他的臉頰滑落。
沙發上，一個中年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那里，滿臉陰沉地盯著梁長發。
正是藍頌！
“梁長發，你的人都是瞎子嗎？還是你腦子里全都是屎！我讓你看著那家院子，竟然大半夜被人進去了，你們都不知道？”
砰！
藍頌越說越氣，拿起桌上的茶杯便朝著梁長發扔了過去。
梁長發嚇得一個小跳才躲開，杯子落地，滿地瓷渣。
他連忙拿出一塊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藍、藍總，我問過了，的確沒人從門進去。”
“廢話！你們家偷東西大搖大擺進去？”
藍頌氣得大喘氣，旋即指了指梁長發：“你最好祈禱沒出什么事，不然……你手底下所有的買賣都可以交出來了！”
“是！是！藍總，我懂，您放心，我的人剛來消息，羅旭已經報了案，警察也去了，說是沒出什么事，也沒丟東西！”
梁長發聲音幾近顫抖地說道。
聽到這話，藍頌長舒了一口氣，旋即站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門前，他回頭瞪了梁長發一眼。
“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過幾天我會去一趟滬上，在這期間你把院子盯緊了，出任何事……你知道后果！”
藍頌走后，梁長發氣得猛踹了沙發一腳！
“草泥馬的藍頌，跟老子說話像訓狗似的，你他媽不仁，別怪我不義！”
說完，他快步走到了辦公桌前，拿出了一個備用手機。
“我想好了，可以幫你做事！”
很快，電話聽筒里傳出一道年輕男子的笑聲。
“很好，看來梁爺是個聰明人，藍頌那邊有什么動靜？”
梁長發想了想：“我只是幫他打理灰色產業，其他的事他不會告訴我，哦對了，他最近讓我盯著一個院子，里面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過住在隔壁的人你應該認識，是羅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