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怔怔地看著姐姐，又望向葉凡。
死水般的眼底，終于泛起一絲波瀾。
顫抖著，深深吸了一口氣。
跟著，試圖挺直那佝僂了太久的脊背。
老寺人見狀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
盡管雙腿依然發軟，但他終不再是癱坐在地的姿態。
正色看向秦以沫、葉凡，聲音雖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微弱的力量，“以沫姐，還有……姐夫……朕該怎么做？”
秦以沫聞言睫毛輕顫，側目望向了葉凡。
葉凡凝視著秦舒蒼白的面容，沉聲問道，“你先將太淵皇族眼下的情況細細道來。如今皇城之中，皇族還有多少天武境武者坐鎮？”
“一個……都沒有了……”
秦舒聲音干澀，從喉嚨里擠出這句話。
深陷的眼眸中，翻涌著難以言說的哀痛。
“一個都不剩？”
葉凡心頭微沉，眉頭不由蹙起。
皇城各大世家，尚能保全數名天武。
堂堂太淵皇族，如今卻已無一尊天武。
可見昔日皇族同洛氏之戰，何等慘烈。
若非皇族拼死抵抗，恐怕也不會落入這般田地。
“那一戰……皇族天武境強者隕落過半……”
秦舒攥緊雙拳，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幸存的天武境長輩們……個個身負重傷，最終……還是被洛氏盡數擄走了……”
“洛氏當時來了多少人”
葉凡眸中精光流轉，追問道。
“由一尊武王統領，天武境武者兩百余人，是我皇族的兩倍之多！”
秦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翻涌的情緒，“此外，還有地武境、玄武境武者十余萬……”
曾經的太淵皇族，某種程度上講是太淵皇朝境內最強大的家族。
皇族天武境數量之眾，足以碾壓皇城所有世家之和。
只因各大王府分權自治，才給了世人某些世家能與皇族比肩的錯覺。
當面對洛氏來犯，各大王府同仇敵愾凝聚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可惜，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這份抗爭終究顯得力不從心。
葉凡聽秦舒這么說，轉而確認道，“皇族天武境武者戰死的戰死，被擒的被擒。總該還有大量地武境、玄武境武者吧？”
他之前，倒是忽略了一個問題。
洛氏邪族，不止有天武境、武王境。
還有地武、玄武，乃至更弱的靈武、氣武。
用不了幾日，洛氏必定再度殺至太淵皇城。
他帶來的伏天真宗眾弟子，人數有限。
那些地武、玄武，根本無法分心應對。
若這些邪族殺入皇城，對他們雖無影響。
但對太淵皇城內的其他人，將會是一場浩劫。
“皇城內原本駐有二十萬御林軍！不過在此前一戰中，打散了……”
秦舒嗓音沙啞如磨砂，回答葉凡道，“很多人都已卸甲逃離了皇城，不知去向。如今皇城之中，僅余兩萬殘軍……至于太淵皇朝別地的守軍，因皇族遭此大劫，早已不聽朕調遣……”
“能召集起來嗎？”
葉凡眼眸一閃，當下對秦舒問道。
皇族經此一劫，暫無天武境武者。
在太淵皇朝中，失去了統治地位。
各地守軍，本就遠離權力的中心。
那些守軍統帥，會產生異心不足為奇。
非皇族之人，又有幾個愿與皇族共存亡？
相較之下，御林軍殘軍更為忠誠。
與皇族之間的關系，也更為密切。
“啊？”
秦舒怔怔抬頭，錯愕地看向葉凡。
“你好歹是太淵皇朝皇帝，是太淵皇朝正統！”
葉凡理所當然道，“御林軍世代受皇族恩蔭，縱使暫避洛氏鋒芒選擇了潰逃，但見到勤王詔令必會歸來。”
“朕可以試試。”
秦舒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而后低聲道，“不過最終，即便算上皇城中的兩萬殘軍，怕都難以湊夠五萬……”
召別地守軍，他沒有丁點把握。
但要召集潰逃的御林軍，他有些信心。
即便，不是所有御林軍都會聽詔歸來。
“五萬之數，足矣。”
葉凡眸光如電，嘴角微揚，向秦舒承諾道，“三日內，我會讓皇城內各大世家盡數聽你調遣，共御外敵！”
“那些世家？”
秦舒聞言，眼底瞬間翻涌起黑潮。
當日洛氏來犯毫無征兆，打了皇族一個措手不及。
天武境武者或戰死或被擒，造成了皇族武者斷檔。
各大世家當日若鼎力相助皇族，皇族絕不會敗得那么慘。
即便最終，皇城依舊難逃被洛氏攻克的命運。
但至少能抵擋住洛氏的第一波來犯，爭取到足夠時間。
一定程度上保留皇族的力量，何至于此？
尤其后來，各大世家還對洛氏俯首稱臣。
此事，更是令他感到極度惱怒。
只是彼時，已無能力制裁這些世家。
“不錯。”
葉凡斬釘截鐵地點頭，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若有世家不愿配合，那便族滅。不與太淵皇城共存亡，干脆就先一步從皇城中消失！”
秦舒呼吸微滯，看向葉凡的目光中帶著驚疑。
瞥見秦以沫輕輕頷首，眸中滿是篤定。
其心頭那塊巨石，方是隨之落地。
“謝姐夫！”
秦舒撩袍便要朝葉凡跪拜，聲音哽咽，“朕代秦氏列祖列宗……”
“不必如此。”
秦以沫急忙托住秦舒的手臂，轉而對之問道，“小舒，我記得太淵皇城，還有一座護城大陣吧？”
她剛就已想起此事，只是遲遲沒插話。
秦舒遲遲不提，這才問了一句。
“確有此陣。”
秦舒站直身子，苦澀搖頭，“此戰，需皇族嫡系血脈啟動。當日洛氏來襲時就已開啟，可惜……只撐了半個時辰。”
“能否重啟？”
葉凡眼中精光乍現，連忙問道。
能抵擋洛氏半個時辰猛攻的護城大陣，可不簡單。
結果，坐擁百余天武境的皇族竟還沒擋住洛氏第一波來犯？
看樣子，多半是皇族沒有利用好這護城大陣。
此陣若能重啟，利用得當。
滅掉他日來犯的洛氏邪族，必將容易不少。
“能是能，只是……”
秦舒面露難色，鎖著眉頭回到道，“此陣神紋已有不少破損……即便重啟，恐怕不復巔峰時五成之威……”
“無妨。”
葉凡唇角揚起一抹笑意，“能擋一刻是一刻，能擋半刻是半刻。屆時你聽我號令，隨時準備啟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