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楊懷遠氣得捂著心口，指著顧悅的手都在哆嗦。
“你竟然咒罵自己的父親，我……我今日就請出家法，打死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楊大人！”
顧悅覺得厭煩。
難怪太后說，不希望自己被困于后宅。
一群人嘰嘰歪歪，沒有一句能說到點子上去。
“你若是想救楊婉儀，那就該放下身段，別想給我扣那些莫須有的名頭，否則，楊婉儀真的身敗名裂，你居功至偉。”
顧悅的話滿是嘲諷。
可是楊懷遠聽得明明白白。
“父親！”
楊婉儀知道楊老太爺和楊老太太根本指望不上，所以一早就站在了他身邊，此刻正扯著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求求您，父親。”
楊懷遠一腔怒火直接滅了個干凈。
從小，楊婉儀就聽話懂事。
她什么都不用說，就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他的心好像都要化了。
現在也是一樣。
“你想怎么樣？”楊懷遠把楊婉儀擋在身后，又看到已經挪到一旁瞧著舒緩了幾分的兒子，冷聲開口，“今日你在宮宴上大放厥詞，惹怒了太后和皇后，連帶著皇上斥責太子，如今到家里又開始鬧，為父還是勸你一句，適可而止！”
“我說什么了？”顧悅微微思索，眨眨眼問道，“太后斥責的是皇后，皇上斥責的是太子，與我何干？還是說，楊大人覺得我能掌控太后和皇上的想法？”
這是連父親都不喊了。
但是楊懷遠很顯然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只覺得顧悅一直頂撞自己，著實是沒有半點規矩。
而且，他說出來的只是表面的東西，他想的是如何才能壓顧悅一頭。
“哦？皇上斥責太子……”顧悅卻好像突然猜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目光落在滿臉憤恨的楊昀身上，“皇上不光斥責了太子，還認定是太子身邊的人帶壞了他，所以楊昀你以后都做不成太子伴讀了，是嗎？”
還真是意外之喜啊！
顧悅眼睛一轉，便意識到，這是蕭燼的手筆。
錦上添花。
知道自己會反擊皇后，所以他又托舉了一把，直接在前頭搞掉了楊昀。
攝政王這事辦得漂亮。
顧悅覺得心情變得更加愉悅。
“姐姐！”楊婉儀忍不住又裝了一把，“兄長與太子關系素來親近，就因為你幾句話，兄長就失了太子伴讀的身份，難道你就不覺得愧疚嗎？”
楊懷遠聽到這話，只覺得心里頭更加不痛快。
要知道，本來有著伴讀的情分在，以后太子登基，哪怕沒有從龍之功，他也不會虧待楊昀。
可現在，因著楊昀，皇上斥責了太子，只怕太子壓根不想看到這個人了！
本來楊昀就資質平平，如今還有什么盼頭？
“若是說這事，我倒是還有個好消息。”
顧悅壓根沒搭理楊婉儀，反倒是眉目含笑地看向楊昀道，“你故意讓人通知王澊在路上等著我，結果不湊巧碰到了攝政王，所以王爺不僅打了王澊，還斥責了平陽侯，你說以后這平陽侯府，你還進不進得去？”
“你……你怎么知道！”
楊昀第一反應就是，顧悅怎么可能知道，王澊故意堵她那件事是自己所為？
隨后又意識到，這一次，只怕自己是徹底得罪了平陽侯府！
“顧悅！”
“你是不是非要害死我才甘心？”
“你難道就不怕下輩子遭報應嗎！”
很好。
楊家人慣用的手段就是倒打一耙。
楊昀當時覺得雖然是姚公公來接顧悅，可碰到王澊，姚公公也未必敢得罪。
所以故意賣了個好，想讓王澊收拾顧悅出氣。
沒成想，蕭燼在馬車上，而且后來還查清楚緣由告訴了她。
“楊昀，我這個人，平日不信佛，信道。”顧悅挑眉，“下輩子會不會遭報應，是下輩子的事，我只想讓你這輩子就遭報應。”
真有意思。
害人者，竟然還講起了因果報應。
“都住口！”楊懷遠忍不住高聲呵斥，看著顧悅，恨鐵不成鋼一般道，“你在外頭是受了苦，那也是你貪玩走丟了，那些人已經償了命，你還要記恨我們多久？你有把我們當做你的家人嗎？”
“楊大人不愧是狀元，顛倒黑白的本事讓人甘拜下風。”顧悅問，“那些人害了我，有楊大人給脫罪，他們會不會從地底下爬上來感謝你？這么不遺余力地往我身上潑臟水，楊大人有把我當成女兒嗎？”
“顧悅！”楊懷遠徹底繃不住了，怒道，“你幼時就被太后接到宮里頭養著，見了我們也不親近，你讓……”
“楊大人在朝堂上也嚼煎餅鴿子？”顧悅的袖箭倏然射出，直接釘在了楊懷遠的腳邊，似笑非笑，“有話說話，我耐心有限。”
楊懷遠被嚇得一個激靈，哪怕這會怒火沖天，人卻冷靜了幾分。
他還得哄著顧悅替楊婉儀收拾爛攤子。
不能跟她撕破臉。
他的婉儀自幼身子就不好，不能受這樣的委屈。
楊昀現在暫時沒了用處，那就婉儀的名聲就更不能有半點受損。
他真想不明白。
明明顧悅一出生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要跟婉儀爭，她就不能讓讓婉儀？
還是太后教養出來的。
真是小家子氣。
“你到底想怎樣？”
外頭已經鬧得不成樣子了。
不能再耽擱。
“讓楊昀和楊婉儀試毒。”顧悅轉動著手里的第二支袖箭，淡淡地開口，“外頭的病人那么多，我不可能每個都能救，所以，讓他們二人試藥，我就出手。”
“我不要！”楊婉儀想起那一日的狼狽，突然尖叫出聲，抓住楊懷遠的手臂，連連搖頭，好似崩潰，“父親，我不要試藥，求求你，父親！”
“我來！”楊昀舍不得楊婉儀受罪，咬著牙道，“顧悅，有什么你就沖我來，別想欺負婉儀！”
顧悅挑眉，隨即笑著起身。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楊昀，希望你不要后悔這一刻的決定。
一絲絲悔意，都不要有。
此刻的長公主還不知道家門口鬧出了亂子，她騎著馬在馬場跑了好幾圈，心中的那股怒氣才消散了幾分。
越想，她越覺得自己當真是小看了顧悅。
本以為是個養廢的，可現在看來，原是個不容小覷的……
今日一鬧，不僅所有人都知道顧悅被太后重視，還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
若是以后顧悅有半分不對，那必然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有問題。
“長公主不好了！”
這個時候，一個面生的宮女手腳并用地奔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長公主面前，高聲道，“長公主，救命啊！郡主為了救外頭那些賤民，要把二小姐的血給放干了！”
“什么？”長公主猛然起身，握著馬鞭大步往外走，“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殘害手足，違反倫常，顧悅她是活膩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