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穢語,伴隨著徐佳絕望的掙扎和哭喊,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法庭。
旁聽席上,徐佳再也撐不住,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嗚咽,整個人埋進了李航父母的懷里,身體劇烈地顫抖。
視頻還在繼續(xù)。
李航?jīng)_進畫面,一個板凳砸到了趙鵬頭上。
鏡頭劇烈晃動,只能看到人影交錯。
接著,是趙鵬在鞋柜旁拿水果刀,以及李航奪刀的瞬間。
畫面到這里,檢方律師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
視頻播放完畢,屏幕陷入黑暗。
整個法庭,死一般的寂靜。
審判長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公訴席。“公訴方,對于這份新證據(jù),你有什么問題?”
檢方律師推了推眼鏡,強迫自已冷靜下來。他知道,敲詐勒索和非法侵入住宅的罪名基本已經(jīng)坐實了,但他必須守住最后一道防線——故意殺人,或至少是防衛(wèi)過當。
“被告方律師你好。”他站起身,目光如炬,直刺韓清,“在你提交的這份證據(jù)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被告人李航奪下水果刀之后,被害人趙鵬已經(jīng)失去了兇器,其對被告人及其妻子的直接生命威脅,在那個瞬間已經(jīng)解除。”
他加重了語氣。
“但在那之后,被告人李航,仍然持刀對被害人進行了攻擊,并最終導致其死亡。這一行為,已經(jīng)超出了‘制止不法侵害’的必要限度,是明顯的防衛(wèi)過當!甚至,有理由懷疑,這是失去了理智的報復性行為!其性質(zhì),已經(jīng)構成了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韓清正要起身反駁,肩膀卻被一只手輕輕按住。
是林默。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調(diào)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坐姿,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已無關的電影。
【來了,最經(jīng)典的“上帝視角”斷案法。】
【坐在空調(diào)房里,要求一個剛剛經(jīng)歷生死搏斗的人,瞬間切換成冷靜的法學家。】
林默按住韓清,自已站了起來。
他沒有看檢方律師,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審判長,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好奇。
“審判長,我想請教一下公訴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個年輕的助理身上。
“公訴方律師剛才提到的,‘直接生命威脅已經(jīng)解除’,這個結論,是怎么得出來的?”林默的語速不快,卻帶著一種獨特的穿透力,“是靠肉眼判斷嗎?”
檢方律師眉頭一皺:“視頻里看得很清楚,刀,已經(jīng)被被告奪下了。”
“哦,刀被奪下了。”林默點點頭,像個虛心求教的學生,“然后呢?視頻里,赤手空拳的趙鵬,是不是依舊在向我當事人和他的妻子撲過去?他的體型、他的攻擊性,是不是依然存在?”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個身高一米八五、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壯漢,在極度憤怒和暴戾的情緒下,即便赤手空拳,對一個普通人,算不算‘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
林默笑了笑。
“還是說,在公訴方的標準里,只有拿著刀的才叫威脅,換成拳頭,就變成友好的肢體交流了?”
“你這是在偷換概念!”檢方律師的聲音陡然擴大。
“我沒有。”林默攤開手,一臉無辜,“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剛剛把刀架在你妻子脖子上,并揚言要殺了你的暴徒,在被你奪刀后,依舊瘋了一樣沖向你。請問,公訴方律師,這個時候,你會怎么做?”
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是放下刀,跟他進行一場公平的、一對一的拳擊比賽嗎?”
檢方律師被問得語塞,臉色漲紅。“即便需要反擊,也不應該繼續(xù)使用刀具!被告人的行為,在主觀上,已經(jīng)有了致被害人于死地的行為!”
“放任?”林默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個丈夫,保護自已被侵犯的妻子,這叫?”
他往前一步,身體微微前傾,整個人的氣場瞬間變得極具壓迫性。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公訴方看來,我當事人李航,當時最‘合法’的選擇,就是扔掉刀,然后被趙鵬和他的兩個同伙,三個人,活活打死在這里?”
“又或者,是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妻子,被趙鵬凌辱?”
林默的聲音,在寂靜的法庭里,振聾發(fā)聵。
“究竟哪一個,才是你們想看到的,‘不過當’的防衛(wèi)?”
檢方律師的臉漲得通紅,手指顫抖著指向林默。
\"你這是在煽動情緒!在誤導法庭!\"他猛地一拍桌子,\"審判長,我強烈抗議辯方律師助理的不當言論!他在故意歪曲事實,煽動公眾情緒!\"
【啪!】
法槌重重落下。
\"肅靜!\"審判長的聲音如雷貫耳,\"檢方律師,請注意法庭紀律。\"
\"審判長!\"檢方律師顯然已經(jīng)被激怒了,\"辯方助理剛才的發(fā)言,完全背離了客觀事實!他在用假設性的煽情言論,試圖混淆視聽!這嚴重違反了法庭辯論的基本規(guī)則!\"
林默沒有坐下,反而往前一步。
\"檢方律師,我很好奇,你覺得我剛才說的哪一句話是假設?\"他的語調(diào)平靜得可怕,\"趙鵬身高一米八五,體重兩百一十斤,這是尸檢報告上的數(shù)據(jù)。他在奪刀后依然向我當事人沖過去,這在視頻里清清楚楚。你說我在煽情?\"
\"那我問你,如果今天坐在被告席上的不是李航,而是你的兒子,你的女兒,他們?yōu)榱吮Wo家人不得已反擊,你還會說這是'防衛(wèi)過當'嗎?\"
\"我反對!\"檢方律師聲嘶力竭,\"這是典型的詭辯!\"
\"反對什么?\"林默轉(zhuǎn)向?qū)徟虚L,\"反對我問他有沒有家人?還是反對我讓他設身處地思考一下?\"
審判長皺起眉頭,敲了敲法槌。
\"辯方助理,請注意你的言辭。檢方律師,請坐下。\"
檢方律師不甘心地坐下,但依然怒視著林默。
\"既然檢方律師這么堅持認為我當事人是'防衛(wèi)過當',那我想問問,按照你的標準,什么樣的反擊才算'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