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在觀眾們“主播再聊五塊錢的”呼聲中結束了。
辦公室里，還殘留著一股亢奮的余溫。
“默哥，你剛才真是帥爆了！”孫曉兩眼放光，活像個追星成功的粉絲，“那個什么‘守望者’，估計這輩子都不敢再上網跟人對線了。”
陸衡還在回味剛才的“勝利”，他手舞足蹈地模仿著林默的語氣：“‘咱們從不跟傻子吵架’，哈哈，絕了！這句話我得拿小本本記下來！”
孟佳則默默地把手機拿了過來，點開后臺數據，冷靜地報出了一串數字：“直播高峰期在線人數三萬二，平均在線時長十九分鐘，新增粉絲一萬八千人。按照目前的流量趨勢，如果開通打賞或者直播帶貨，預計單場收入……”
“打住！”林默揮手制止了她，“咱們是律所，不是MCN機構。現階段，打造品牌，遠比變現重要。”
孟佳推了推眼鏡，沒再繼續說下去，但眼神里卻多了一絲對林默的認同。這個甩手掌柜老板，在關鍵問題上，看得比誰都清楚。
周敘白一直沒怎么說話，他靠在自已的座位上，正用平板電腦瀏覽著什么。他忽然抬起頭，看向林默。“潮汐守望者給我們發消息了。”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什么情況？”陸衡湊了過去。
周敘白點開了私信界面，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條剛剛發來的消息。
“潮汐守望者：您好，剛才在直播間里的發言，我向您道歉。我其實就是那個給'六百六十六'餐廳寫差評的博主。剛才在直播間里說的那些話，都是對方律師團隊讓我說的。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想請您幫幫我。”
陸衡的臉瞬間就黑了。“我靠！這孫子是玩我們呢？剛才裝得那么專業，現在又說是被逼的？”
“等等。”林默伸手制止了陸衡，他走到周敘白身邊，仔細看了看那條消息。
孟佳也湊了過來，推了推眼鏡。“如果他真的是當事人，那剛才那些專業術語從哪兒來的？普通消費者不可能對法條那么熟悉。”
“除非…”林默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有人在指導他。”
周敘白繼續往下翻，發現對方還發了好幾條消息。
“我知道這樣說您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是那個博主。我的賬號叫'吃遍帝都不沾油'，您可以查。餐廳那邊給我發了律師函，還派了律師團隊跟我談判。他們說如果我不配合澄清，就要告到底。我一個小博主，哪斗得過他們？”
“他們給我寫了一份'澄清聲明'，讓我在各大平臺發布，承認我的差評是惡意中傷。但是，我真的覺得那個菜難吃啊！分子料理做得跟橡皮泥一樣，我形容成肥皂都算客氣的了。”
“剛才在直播間里，我按照他們給我說的話術跟您辯論，就是想看看他們的說辭到底能不能站得住腳。結果您三言兩語就把我說的那套給拆了。現在我更確定，他們就是在忽悠我！”
林默看完，長出了一口氣。事情沒有他想象的復雜。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陳麥站在一旁，臉上滿是義憤，“那這家餐廳就太過分了。不僅要告他，還要逼他說違心話。”
胡濤在一旁聽著，眼中閃過一絲同情。“我可太知道那種感覺。被人逼著做不想做的事，特別憋屈，要不是白哥攔著，就那個霉品鋪子早就關門大吉了。”
“先別急著下結論。”林默示意大家冷靜，“周老周，你回他一條消息，讓他把相關證據都發過來。律師函、談判記錄、那份澄清聲明的草稿，什么都要。”
周敘白快速打字回復。不到五分鐘，對方就發來了一大堆文件。
林默接過周敘白的平板，一份份仔細查看。律師函的格式很正規，落款是“恒業律師事務所”。談判記錄是錄音文件，里面確實有律師在指導這個博主如何“澄清”。
最關鍵的是那份澄清聲明草稿，措辭嚴謹，邏輯清晰，明顯出自法律專業人士之手。
“這確實不像是餐廳老板能寫出來的東西。”孟佳看著那份聲明，“遣詞造句很專業，而且每一句話都在為餐廳開脫，同時把責任全推到博主身上。”
陸衡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怒了。“我靠！這不就是明擺著欺負人嗎？人家一個小博主，哪懂這么多法律條文？被他們這么一嚇，估計早就慌了，要不讓他去和老周對對線，不行和老胡對對線也行啊！”
周敘白和胡濤兩人翻白眼，說得好像你陸家不行一樣。
“剛剛我看了一下這家律所。”林默指著律師函上的信息，“恒業律師事務所，帝都城知名的商事律所，專門服務高端客戶。能請得起他們的，都不是一般人。”
胡濤聽到這里，突然開口：“六百六十六餐廳？我好像知道點啥，老板叫許天佑，開了好幾家高端餐廳。聽說背景很硬，在餐飲圈子里挺橫的。”
“你認識？”林默轉頭看向胡濤。
“不算認識，這種圈子太低級了，我不太感興趣，就是簡單的聽說過。”胡濤撇撇嘴，“這人最愛面子，把自已的餐廳當藝術品一樣供著。有人說他菜不好吃，他能跟你急眼。”
周敘白又收到了對方的消息。
“我現在該怎么辦？他們限我三天內發布澄清聲明，否則就正式起訴。我一個普通人，真的斗不過他們。但是讓我昧著良心說話，我又做不到。”
陸衡看著這條消息，內心五味雜陳。這種事也確實避免不了，有錢有勢的一方利用信息不對稱和資源優勢，欺負普通消費者，別說帝都這地方了，就是陸家，他也知道不少，但是這種事只能是發現一起處理一起，解決不完的。
“回他，讓他明天上午來律所面談。”林默做出了決定，“具體情況，還是要見面了解清楚。”
“默哥，你打算接這個案子？”陳麥問道。
“為什么不接？”林默反問，“一個消費者因為說了真話被人告，這不正是我們應該管的事嗎？”
陸衡有些擔心：“可是對方請的是恒業律所，那幫人可不好對付。”
“恒業怎么了，404就拿不上臺面啊？”林默笑了笑，“律師事務所再大，也得講法理。他們敢告，我們就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