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剛想說點什么，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忙音。
他把手機揣回兜里，看向僵持的現場。
胡濤的嗓門已經吸引了門口所有排隊客人的注意，不少人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已經拿出了手機，似乎準備記錄下這難得一見的“網紅翻車”現場。
“什么叫店里的規定？你們的規定難道比《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還大嗎？”胡濤還在據理力爭，“拒絕為消費者提供服務，你們這是歧視！信不信我打315投訴你們？”
那名旗袍服務員的笑容已經快要掛不住了，但依舊用那套標準話術應對：“先生，我們并沒有歧視任何人。只是針對劉先生個人，我們無法提供服務。這是我們老板定下的規矩，我們讓員工的也只能執行。”
這話一出，殺傷力更大了。
不針對任何人，只針對你劉沐陽。
劉沐陽的臉徹底白了，他攥緊了拳頭，身L微微發抖。這種被精準打擊、當眾羞辱的感覺，讓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瞬間崩塌了一角。他甚至想轉身就走，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
“沐陽。”林默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了過去。
他走上前，拍了拍劉沐陽的肩膀，然后轉向那個服務員，臉上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帶著一種研究的趣味。
“我確認一下，你們的意思是，除了劉沐陽先生，我們其他人都可以進去消費，對嗎？”
服務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最安靜的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點了點頭：“是的，先生。除了劉先生，歡迎各位光臨。”
“好，我明白了。”林默點點頭。
他轉身對胡濤和劉承說：“行了，別吵了。人家開門讓生意，有自已的規矩，我們得尊重。”
胡濤一聽就急了：“默哥，你這怎么還幫他們說上話了？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林默沒理他，而是看向劉沐陽，笑了笑：“看來這家店跟你有仇，今天這頓火鍋是吃不成了。換一家吧。”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他們身后傳來。
“來都來了，為什么要換？”
眾人回頭，只見周敘白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里。他穿著一身剪裁得L的休閑西裝，手里還把玩著一本線裝版的《縣委大院》，整個人透著一股與周遭喧囂格格不入的沉靜。
“白哥你終于來了！”胡濤驚喜地叫道。
周敘白沒回答，他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那個前臺服務員的臉上。
“你確定，不讓我們進去？”
他的語調很平，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但那個服務員卻莫名地感到了一陣壓力。她強作鎮定地重復了一遍：“抱歉，先生，劉先生不能進。”
周敘白點了點頭，不再跟她廢話。
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陸衡，把手里的書往他懷里一塞。
“行了，你上吧。”
陸衡一臉莫名其妙：“我上？我上什么？”
周敘白用下巴點了點那家店的招牌：“我來的時侯查了一下，這棟商業樓，包括這家火鍋店，都是你家的產業。”
陸衡整個人都僵住了，腦門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啥玩意兒？
我家的產業？我怎么不知道？
所以，我花錢請的員工，現在要把我自已攔在門外？這叫什么事？
他低頭看著自已這一身行頭，再看看對面服務員那職業化的假笑，一種荒誕絕倫的感覺涌上心頭。
那名旗袍服務員看著這幾個人的互動，嘴角差點沒壓住。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演。
一個吵吵嚷嚷，一個故作深沉，現在又來一個裝傻充愣的。
還“你家的產業”，你家要是能開得起這種店，還會穿得跟個大學生一樣來排隊？
真是沒錢硬裝，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胡濤和劉承他們也懵了，齊刷刷地看向陸衡，等著他證實。
在眾人矚目之下，陸衡感覺臉上有點掛不住。他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老頭子，有沒有想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臭小子，有事說事？你是不是覺得老子我閑的沒事干啊？”
“老頭子你啥情況。”陸衡小聲的說著，“我問你個事，帝都國貿中心這邊，那個叫‘蜀味人間’的火鍋店，是咱家的嗎？”
陸衡他爹在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爆發出一陣笑聲：“你小子是不是沒睡醒？我一天到晚的，哪有空去記一家火鍋店？你覺得我應該知道嗎？這種小事你給管家打電話，問他！”
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陸衡的臉黑了一半。
行，親爹。
他沒辦法，又翻出通訊錄，給那位無所不能的管家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陸衡把事情簡單一說。
王管家在那頭沉吟片刻，立刻給出了回復：“哦，少爺，您說的是‘蜀味人間’啊。我想起來了，這是老爺去年為了布局餐飲賽道，收購的一個連鎖品牌，帝都這家是旗艦店。你不是說懶得管嗎，這事就沒和你說過。”
陸衡總算松了口氣。
“行，我知道了。現在這家店的負責人，把我跟我的朋友攔在門外，不讓進，你處理一下。”
“好的，少爺。帝都餐飲業務的負責人叫張海，我馬上聯系他，讓他立刻過去解決。這是他的電話，您存一下，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他。”王管家迅速給出了解決方案。
掛了電話，陸衡感覺自已找回了一點面子。他清了清嗓子，走回人群。
那個服務員依舊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喲，一個電話打不通，又換一個？
電話還真不少，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一個能管用的。
門口排隊的人群也開始議論紛紛。
“這幾個人到底什么來頭啊？演半天了。”
“估計是想吃霸王餐，被人識破了，在這硬撐呢。”
“那個劉沐陽也真夠倒霉的，剛打贏官司，就被人當眾打臉。”
雙方就在門口對峙著，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胡濤急得抓耳撓腮，劉沐陽已經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沒過幾分鐘，一個穿著西裝、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便一路小跑著從商場電梯口沖了過來。他跑到火鍋店門口，先是看了一眼陸衡，臉上沒有任何見到少東家的恭敬和諂媚，反而帶著一股子掩飾不住的囂張氣焰。
他整理了一下自已的領帶，然后才轉向那個服務員，開口說話的調子倒是客氣得挑不出任何毛病。
“怎么回事？誰在門口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