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著那條新鮮出爐的微博，笑了。
那是一種看到了絕佳劇本的，心滿意足的笑。
“看看。”
他把手機屏幕轉向眾人。
“這不就來了嗎？”
“直播的素材，自已送上門了。”
陸衡剛剛泄掉的火氣，又有重新上涌的趨勢。“這他媽的，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陳麥湊過來看了一眼，愁眉苦臉。“這下怎么辦？輿論不會又要反轉吧？畢竟，咱們確實把人家女律師給罵哭了……”
周敘白推了推眼鏡，給出了冷靜的分析。
“不會。”
“對方的策略，已經從主動進攻，轉為了被動防御。”
“這篇小作文，核心訴求不再是‘打倒陸衡’，而是‘求大家評理’。姿態放得很低，試圖用‘弱者對強者’的敘事模板，博取最后一絲同情。”
“但是，”他話鋒一轉，“警方通報和校方通告的公信力，已經摧毀了她敘事的基礎。這篇作文，最多只能爭取到那些最極端、最不講邏輯的用戶。成不了氣候。”
林默贊許地點了點頭。
“說得對。”
“這已經不是勢均力敵的戰斗了。”
“這是痛打落水狗。”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臉上是那種準備登臺表演的興奮。
“行了，各位。”
“準備開工。”
“今晚的直播，老規矩。”
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那種招牌式的，人畜無害的笑容。
“播完，去吃頓好的。”
……
晚上八點整。
距離原定的直播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
無數蹲守在“404notfound”直播間的網友，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但和上次不同，這次，直播間的氛圍異常清奇。
彈幕上，不再是鋪天蓋地的辱罵和質疑。
【默哥人呢？再不來我報警了啊！】
【等得花兒都謝了，我剛點的燒烤都快涼了！】
【今天必須把那個許倩倩的臉打爛！支持陸哥維權到底！】
【那個什么‘絕望的母親’的微博我看了，笑死，還在演呢？當網友都是傻子？】
【樓上的，別說，還真有傻子信。我剛在那個微博下面跟人對線了半天，差點氣出心肌梗塞。】
【所以才要等默哥啊！只有默哥的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就在這時。
黑著的屏幕，突然亮了。
林默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畫面里。
他還是坐在那個能俯瞰大半個帝都夜景的辦公桌后，穿著簡單的白襯衫。
直播間的人數，在三秒鐘內，從幾十萬，一路狂飆，瞬間突破了五百萬！
禮物和彈幕，像火山噴發一樣涌了出來。
“嗨，家人們，晚上好。”
林默對著鏡頭，熟稔地打了個招呼，仿佛只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不好意思啊，來晚了。”
“剛跟兄弟們吃了頓火鍋，吃撐了，這會兒才緩過來。”
彈幕瘋了。
【臥槽！我們在這兒急得嗷嗷叫，你跑去吃火鍋了？】
【殺人誅心啊默哥！我們晚飯都沒吃，就等你開播下飯呢！】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天大的事，都沒有干飯重要！】
【所以呢所以呢？下午到底怎么回事？那個女律師真的被你們罵哭了？】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等著林默開始他的“表演”。
等著他拿出證據，條分縷析地，把對方那篇小作文，駁斥得體無完膚。
然而。
林默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的口吻說道。
“哦，下午那個事啊。”
“是來了個律師，姓張。”
“來談和解，想讓我們發個聯合聲明，說之前的事都是誤會。”
他攤了攤手。
“我兄弟陸衡，沒同意，跟她講了講道理。”
“然后，她就哭了。”
“跑了。”
“她媽，或者不知道是誰，就發了個微博。”
“事情就是這么個事情。”
林-默講完了。
整個直播間，安靜了一秒。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就……完了？
沒有憤怒的控訴？沒有激昂的陳詞？沒有證據的羅列？沒有法律的分析？
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幾句話帶過了？
這算什么？
這叫回應？
【？？？】
【沒了？】
【默哥你認真的嗎？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草！我感覺我被CPU了！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準備跟著你沖鋒，結果你告訴我戰斗已經結束了？】
林默看著彈幕，笑了笑。
“不然呢？”
“一個已經被警方刑事拘留的誹謗罪，妨礙公務罪的嫌疑人，派人來說要和解。”
“一個收了錢，試圖混淆黑白的律師，被事實懟到痛哭流涕。”
“一個連自已女兒犯了罪都搞不清楚，還在網上寫小作文的家屬。”
他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在腦后。
“你們覺得，這種對手，值得我們專門開一場直播來認真對待嗎？”
“不值當。”
“吃飯比較重要。”
轟！
這幾句話，比任何長篇大論的辯解，都更具殺傷力。
那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絕對的，碾壓式的，藐視。
直播間的彈幕，在沉寂了一秒之后，以一種更加瘋狂的姿態，徹底爆發。
【我操！我懂了！我徹底懂了！】
【殺人，還要誅心！】
【“不值當”，這三個字，是我今年聽過最狠的打臉！】
【哈哈哈哈哈哈，對面估計要氣瘋了！精心準備的一拳，結果打在了空氣上！不，是打在了珠穆朗瑪峰上！】
【格局！什么叫格局！這就叫格局！】
林默看著屏幕上滾動的“哈哈哈哈”，滿意地點了點頭。
“行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
“大家也早點休息，別為這種人生氣。”
“我們民事索賠的訴狀，今天已經遞交法院了。后續的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在賬號上公布。”
“拜拜。”
說完，他不等直播間的觀眾反應，直接對著屏幕揮了揮手。
然后。
屏幕一黑。
直播，結束了。
只留下直播間里，六百多萬一臉懵逼，但又爽到頭皮發麻的網友。
……
第二天，中午。
404律所的休息區。
四人正在吃著外賣。
陸衡扒拉著碗里的飯，臉上還掛著意猶未盡的爽快。“默哥，你是沒看昨天晚上，我把咱們的直播錄屏，發到了好幾個群里，那些之前罵我的人，現在一個個都在@我道歉，爽！太爽了！”
陳麥還在回味昨天的操作，一臉的崇拜。
只有林默，吃得不緊不慢。
就在這時。
他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王建國的號碼。
林默按下了免提。
“喂，王叔，吃著呢？”
電話那頭，傳來王建國沉穩的聲音，但似乎帶著一點壓抑不住的古怪。
“別吃了！”
“現在，立刻，馬上，到我辦公室來！”
林默愣了一下。
“怎么了？這么急？”
電話那頭，王建國沉默了兩秒。
然后，用一種極其復雜的，混合著難以置信、哭笑不得和一絲期待的口吻，一字一頓地說道。
“昨天，你小子在我這兒說的那件事……”
“上面，通過了。”
“過來，溝通一下細節。”
（今天字，坐一天飛機，一直在飛機上碼字，剛落地就發了，輕點罵，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