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話,明天早上八點,你們就能看到里面的東西。”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有了一個確切的時間。
“太好了!”陸衡興奮地一拍手,“默哥,那咱們現在干嘛?通宵等著?”
林默看了一眼墻角沙發上那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
林淺已經睡著了。
或許是精神消耗太大,或許是看到了希望后的徹底放松,她靠在沙發上,睡得很沉。陳麥依舊坐在她旁邊的地板上,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連姿勢都沒怎么變過。
“吳院長,王教授。”林默轉向兩位長輩,“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們守著就行。”
吳敬院長確實也熬不住了,他年紀大了,這么高強度的精神緊繃,讓他有些吃不消。
“也好。”吳敬點點頭,“有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我們放心。”
他站起身,又看了一眼玻璃房里仍在運行的機器,這才和王啟年教授一起,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離開了實驗室。
偌大的實驗室里,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你們也去休息一下。”林默對陸衡和胡濤說。
“我不困!”陸衡梗著脖子,“我要親眼見證奇跡的誕生!”
胡濤打了個哈欠:“我也……也還能再戰五百年。”
林默懶得理他們。
他走到沙發旁,脫下自已的外套,輕輕蓋在了林淺的身上。
女孩在睡夢中似乎感覺到了暖意,無意識地往里縮了縮,抓住了外套的一角。
一直閉著眼睛的陳麥,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林淺身上的外套,又看向林默,嘴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行了。”林默拍了拍陳麥的肩膀,“你也去瞇一會兒,換我來。”
“我不累,默哥。”陳麥的聲音很低,但很堅定。
林默沒再勸。
他知道陳麥的性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進度條,在緩慢而堅定地向前爬行。
60%……
70%……
80%……
當時針指向凌晨兩點四十分的時候。
“嘀——”
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所有人都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玻璃房內的主屏幕上,那個進度條,穩穩地停在了100%的位置!
一行綠色的字符,在屏幕中央顯現。
【RawDataReadingComplete.】
【數據讀取完成。】
“我操!完成了!”陸衡第一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胡濤也激動地揉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
高陽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無塵室,他坐在儀器前,開始執行最后的程序。
“開始重組文件碎片……”
“正在解析視頻編碼……”
“MPEG-4文件流檢測成功……”
“正在生成預覽……”
外面的人,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幾分鐘后。
高陽的聲音,通過房間內的廣播系統傳了出來。
“林先生,過來看看。”
林默快步走到玻璃墻前。
只見無塵室內,一塊副屏上,彈出了一個視頻播放器的窗口。
窗口中間,是一個靜止的畫面。
畫面有些昏暗,似乎是在一個地下車庫里。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正驚恐地看著鏡頭。
是林淺!
就是那個晚上的畫面!
“就是這個!”陸衡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高陽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一點。
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畫面模糊,噪點很多。
但依舊能清晰地看到,一個穿著女孩,正背對著鏡頭,艱難地攙扶著一位倒地的老人。
老人似乎摔得很重,身體的大半重量都壓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的身體很單薄,被壓得搖搖晃晃,但她還是咬著牙,一點一點地將老人從冰冷的地面上扶起來。
整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視頻里沒有聲音。
但所有人都仿佛能聽到女孩吃力的喘息,和骨骼被重壓時發出的呻吟。
“這……這就是……”陸衡的喉嚨發干。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黑色的屏幕上,只剩下高陽打出的一行注釋。
【視頻文件損壞,后續數據流丟失。】
整個實驗室,死一般的寂靜。
胡濤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一直沉默的陳麥,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身上的氣息,在瞬間變得無比危險。
睡夢中的林淺,似乎被這壓抑的氣氛所驚擾,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抓著林默外套的手,更緊了。
“媽的!”
“那個老太太是自已摔倒的!林淺是去扶她的!”
陳麥有點破防的叫罵到。
沒有人回答他。
因為所有人都被這顛覆性的反轉,震得說不出話來。
輿論場上,林淺是被千夫所指的“碰瓷女”。
張強是揭露黑暗,為弱者發聲的“媒體良心”。
而那個老太太,是無辜的可憐的受害者。
“夠了。”
林默開口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林默走到那面巨大的玻璃墻前。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靜止的畫面,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驚恐地看著鏡頭的女孩。
他什么也沒說。
但他身后的周敘白,卻讀懂了他此刻的想法。
周敘白推了推眼鏡,拿起了自已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
“老周?怎么樣了?有結果了嗎?”
是吳敬院長的聲音。
老人家顯然一夜沒睡,一直在等消息。
“吳院長。”周敘白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視頻恢復了。”
“真的?!”電話那頭的吳敬,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內容,和我們預想的一致。”周敘白言簡意賅。
“太好了!太好了!”吳院長連說了兩個“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
“不。”周敘白打斷了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么意思?”
周敘白看了一眼林默的背影。
“魚餌已經夠香了。”
“現在,是時候收網了。”
周敘白掛斷了電話。
他看向玻璃房內的高陽。
高陽也正看著他們,他對著話筒問了一句。
“這段視頻,夠嗎?”
“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