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雙城手壓著出水按鈕。
嘩嘩嘩～
白色的水流沖刷著白瓷蹲便池子。
他的眼睛盯著水流，緊鎖眉頭。
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糾結的事情，一邊是一百萬的巨額獎金。
一邊是用蹲便池出來的水洗澡。
太難抉擇了。
這是一個人生難題。
看著令人作嘔水流，他彎了彎腰，感覺實在承受不了，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到了洗手間門口。
他突然停下腳步。
一百萬巨款啊！
改變人生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搞到錢，一輩子再也不用騙人，然后就能做點小生意，過上幸福的生活。
一想到這里，他轉身進入格子間，回頭關上了門。
看著大便池子上還有斑斑點點的大便痕跡，掏出一小包衛生紙，多疊了幾層，彎腰開始擦拭大便池上的斑斑點點。
一通忙活擦拭得一塵不染。
準備開始洗浴，突然想起沒有沐浴露……突然腦海里閃過洗手臺上的那瓶洗手液，他快步走出去，拿起洗手臺上的洗手液，再次返回到格子間。
一咬牙，脫掉了身上的衣服，掛在了掛鉤之上。
然后摁了一下出水開關，然后趕緊蹲下身子，用手撩起白色便池里的水流，往身上撒，等身上濕透了，開始往身上摸洗手液。
手快速在搓洗，他的一張臉卻變成了猙獰之色。
就像是跟仇人干仗一樣，口中偶爾地還會發出喃喃之聲：“我操他媽，老子忍受了這種屈辱，克服這種困難，一定能夠賺到大錢。
今天吃得了苦中苦，明天一定能夠成為人上人。
老子一定要成為人上人。”
狹小的空間，他光著身子，一會兒蹲下，一會兒伸手去夠沖大便池的開關。
身上的洗手液起了泡沫，從身上往下流。
地上到處都是泡沫。
他一個不小心掛著腳丫子，踩在了蹲便池的邊沿，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啊～
胳膊肘磕在地板上，痛得他身體顫抖，發出如野獸受傷一樣的吼聲。
想要休息一會兒，突然想到時間來不及了。
他忍著痛爬起來，雙手從蹲便池里捧起水，往身上撩。
等洗干凈了，發現沒有東西擦拭身上的水。
一時之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那個姓葉的家伙，只給了他幾分鐘時間，估計已經超時了。
必須要快一點！
就在著急的時候，他的視線落在了掛在鉤子上的衣服。
褲子～
這個不能當毛巾用，用了就沒有褲子穿了。
短袖～
也不行。
鞋子更不行～
他看到了襪子，但襪子太小了，還有些味道…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褲頭上，此時顧不了那么多了。
伸手拿起褲頭就開始擦臉。
嘔～
一股子夾雜著汗臭味，還有一股子腥臭和腐酸，一下子沖入鼻腔。
他差一點吐出來，擦拭了一把，趕緊開始轉移到脖子上，然后身上……
走馬觀花地擦拭了一遍，準備穿上褲頭，可是看著濕漉漉的褲頭，實在是不想穿。
抬手把褲頭扔進了廢紙簍里。
然后就開始穿衣服，一通忙活過后，他走出格子間，出了廁所，走到洗手臺跟前，照了照鏡子。
卸了妝，似乎……皮膚暗了，臉上的痘痕更加明顯了，眉毛……確實沒法看。
他覺得自己從一個大帥哥，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如果是平時，他是不可能這么出門的，現在顧不了了。
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后就快步走向接待室。
走路稍微快幾步，他就覺得不對勁，褲襠里像是灌風了一樣。
特別不習慣。
放慢了腳步，走到接待室，看到葉長青坐在那里，一臉的不耐煩，笑著上前道歉：“對不起啊，我洗了一個澡，把身上的香水味洗掉了。
現在可以跟你聊聊咱們的產品了。”
葉長青淡淡的道：“你……太慢了，我很忙的。”
他上來之后，一直在找麻煩，因為他沒有想到怎么把這個家伙，騙到梁松濤的家里。
讓他當著梁松濤媳婦的面，說出前因后果。
趁著劉雙城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但他并不急，決定慢慢地進行。
劉雙成急忙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您對香水…有些不喜。
那啥，現在開始吧。
葉先生，請問你的一千萬是現金流嗎？
我這么問，您別介意，如是可以直接支付的現金，我們這里有一個活動，雖然昨天到期了，但是文件材料，還沒有報上去。
我能給你加個塞兒，讓你吃上這批政策紅利。
最少能讓你多賺一個點，如果是一萬兩萬的，一個點，沒多少錢，但你這是一千萬。
一個點就是十萬。
不是一個小數目。
所以我才問你，是可以直接轉款的資金嗎？”
剛才聽到一千萬的大客戶，太激動，加上被對方不喜，一下子亂了陣腳。
現在清醒過來，他才想起核實對方的資金。
他莫名地有種擔憂。
萬一對方沒有1000萬資金，他剛才做的一切，都算是白費了。
葉長青淡淡的道：“可以直接轉款啊，我們村上拆遷，我正好有兩處住宅，地段比較好。
我也不想要房子。
就直接要錢，錢就在銀行賬戶存著呢。”
哦～
拆遷啊～
劉雙城一個懸著的心放進了肚子里，總算是知道，眼前這家伙為什么突然有錢了。
拆遷戶。
這種屬于窮人乍富。
這種人最好騙。
他笑著道：“那就好辦，一千萬，買我們這個金字招牌產品，太劃算了。
一個月你就能拿到一百五十萬，一年下來就是一千八百萬，加上那一個點的福利。
你一年就能拿到一千八百一十萬。
而且本金還在，后年雖然一個月只有一百萬，比第一年少了一點收入，但一千二百萬，也是一筆巨款。
第三年再次遞減一半，第五年遞減一半，五年結束，本金你還可以取出來。”
葉長青聽得兩眼放光，怪不得劉靜像是瘋了一樣。
他聽了也感覺熱血沸騰。
這錢……太容易了。
他一拍桌子：“好，我投了，你幫忙給我加個塞。”
這……
劉雙城有些不敢相信，這也太快了。
他還有四五個戲碼沒有演，群演還沒有登場，這就搞定了。
他甚至覺得幸福來得太快了，心中高興地雀躍，但他已經是騙場老手了，他一點也不著急：“你不考慮考慮？
我們這個政策雖然可遇不可求。
雖然確實值得投入，但你要三思而行啊。”
他知道越是急著讓人投資，別人越是恐懼，甚至客人會感覺到被搶騙的感覺。
越是這種勸著不要著急，三思而行，客人就開始著急了。
這是一套心理戰術。
葉長青笑著道：“不用考慮了，我表姐推薦我來的，我相信我表姐。
你能夠為了我洗去身上香水的味道。
說明你們公司，想客人所想，急客人所急。
你們這公司，你這個人，我都相信！”
劉雙城笑著道：“感謝信任，既然如此，咱們先把單子簽了。
來，這是文件，你可以看一下。”
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心中卻樂開了花。
為了搞定這個單子，他用大便池的水洗澡，現在終于換來了收獲。
他控制著心中的情緒，拿開文件袋，掏出合約，輕輕地放在了葉長青的面前。
掏出一支簽字筆雙手遞過去。
葉長青接過簽字筆，視線落在了合同上，開始認真閱讀。
劉雙城笑著道：“其實不用看，我們是信譽公司，這個合約是制式合同，所有的客戶都是一樣的。
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害客戶利益的條款。
相反的，這份合約，更多的是約束我們公司，保障您的利益。”
葉長青點點頭：“你說得對，那我就簽字了。”
說話間，拿起筆開始簽字，刷刷……手下筆尖快速在紙上劃過。
簽字一欄出現了兩個連筆字葉青……
然后他突然停頓。
劉雙城見狀提醒：“葉先生，怎么停了？”
葉長青放下筆：“哎呀呀，我想起一件事，壞了壞了，我這腦子。”
劉雙城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付出了這么多，眼看就要簽約了。
竟然出意外了。
他心中一直安慰自己：“不要急，千萬不要著急，有問題解決問題，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這一單。”
他自我安慰一番之后，再次露出笑容：“葉先生，不用著急，出了什么事情，您說出來。
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葉長青懊惱的道：“我的手機忘家里了，給你轉賬，必須用手機里的網上銀行操作。
我必須要回家一趟，但是我……我沒手機，沒辦法叫網約車。
你看看這事弄得，要不明天吧，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來，明天還找你。”
劉雙城虛驚一場，如果只是手機忘家里了，太簡單，他笑著道：“我有車啊，我開車送你。”
葉長青語帶歉意的道：“那就辛苦你一趟。”
二十分鐘后，汽車在門口停下，葉長青對劉雙城道：“你在樓下等著，我上去拿了手機就回來。”
劉雙城擔心葉長青回家被人點醒，笑著道：“我陪你去吧，我一個人在車里刷手機，挺無聊的。
跟你走走路，鍛煉鍛煉。”
葉長青笑著道：“那就陪我去家里，到家里我給你吃冰鎮西瓜。”
兩個人聊著天上了樓。
到了梁松濤家門口，葉長青抬手敲門。
咚咚咚~
吧嗒~
敲門聲剛落下，房門開了。
劉雙城很好奇葉長青家里究竟是什么情況，探頭往里看。
意外的是客廳有三個人，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女人的半邊臉腫得像是吹氣了一樣。
他愣了一下，一下子認出了女人是劉靜，他立刻就意識到不對勁：“這不是劉姐……那啥……我的車停錯了位置，我下樓挪一下車。”
說完轉身就跑。
葉長青眼中閃過寒光，伸手抓住了劉雙城的頭發，一把拽了回來：“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