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顧不上害怕了，挺直了腰桿，眼神都變得堅定起來。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什么叫不行？男人不能說不行，懂嗎？”
他梗著脖子，像是為了捍衛自已最后的尊嚴，咬牙切齒道：“我不是不敢！我是怕把你打壞了！不就是扇巴掌嗎？我羅嶕云有什么不敢的！”
羅嶕云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咖啡廳里投來的目光讓他如坐針氈。
他壓低了聲音，身體前傾，湊到郁冰冰耳邊，那股名貴的香水味混著郁冰冰身上獨特的體香，卻讓他打了個寒顫。
“在這里？扇你？”他指了指周圍那些豎著耳朵，假裝喝咖啡看手機的人，“我的姑奶奶，人也太多了吧！你想上明天燕京的頭條嗎？”
郁冰冰順著他的目光掃視一圈，眉頭的煩躁更深了。
這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觀賞動物園里的珍稀動物，充滿了讓她作嘔的好奇。
“跟我來。”她懶得廢話，直接起身，伸手一把抓住羅嶕云的手腕。
羅嶕云的手腕很細，皮膚保養得比女人還好，此刻被郁冰冰抓住，他感覺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鐵爪扣住，毫無反抗之力。
“哎哎哎，你輕點！我的卡地亞手鏈！”他被半拖半拽地拉出了咖啡廳。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郁冰冰那輛粉色的蘭博基尼。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和聲音，狹窄的空間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羅嶕云整了整自已被弄亂的西裝領口，看著對面臉色紅腫、眼神卻亮得嚇人的郁冰冰，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覺得自已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歷。
“姑奶奶，我再問最后一遍，你確定，真的要我扇你？”他舉起三根手指，一臉嚴肅地發誓，“你可別后悔，更不許倒打一耙！這可是你主動要求的，我這是在幫你，不是欺負你！”
郁冰冰看著他這副瞻前顧后、婆婆媽媽的樣子，心里的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她要的是那種不講道理的支配感，不是這種簽免責協議一樣的過家家。
“行了！別墨跡了！”她不耐煩地擺擺手，“你能不能拿出點男子氣概來！就像……就像陸軒一樣！”
話一出口，郁冰冰猛地捂住了自已的嘴。
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瞬間瞪圓，寫滿了她自已都無法理解的震驚和慌亂。
怎么回事？自已怎么會把那個混蛋的名字說出來？
羅嶕云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陌生的名字。
“陸軒？”他重復了一遍，語氣里充滿了疑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味，“誰啊？你臉上的傷，就是他打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郁冰冰惱羞成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沖著羅嶕云的肩膀就捶了一拳，“讓你打就打！快點！磨磨唧唧的死三八！”
“好！好！打就打！”被罵“死三八”，羅嶕云也來了火氣，他梗著脖子，咬著牙，“你可忍住了！等會兒別哭著找你爺爺告狀！”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已壯膽，高高地揚起了手。
那只白皙修長的手在空中停頓了半秒，然后帶著一絲猶豫和豁出去的決絕，朝著郁冰冰的臉頰扇了過去。
“啪！”
一聲并不算響亮的脆響。
羅嶕云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猛地閉上眼睛，手還僵在半空中，一臉的緊張和后悔。
郁冰冰卻紋絲不動。她緩緩抬起手，輕輕撫摸著自已剛剛被扇過的臉頰，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眼神里全是失望。
“不對，不對，完全不對！”她搖著頭，像是一個挑剔的美食家在品嘗一道失敗的菜品，“再來一下！用盡你吃奶的力氣！你沒吃晚飯嗎？使勁兒！”
“姑奶奶喲！”羅嶕云快哭了，這叫什么事兒啊！“好吧！這可是你逼我的！別怪我下手太狠！我要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力氣了！”
他夸張地向后蓄力，另一只手扶住座椅靠背，擺出一個棒球投手般的姿勢，然后卯足了勁，一巴掌狠狠扇了過來！
“啪！”
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響亮了許多。
車廂里都仿佛震動了一下。
羅嶕云的手掌被震得發麻，他更緊張了，屏住呼吸，偷偷觀察著郁冰冰的反應。
郁冰冰依舊呆呆地坐在那里，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紅更腫，但她的眼神卻從失望變成了空洞和迷茫。
還是不對。
力道是夠了，甚至比陸軒那兩下都重。但感覺……完全是兩碼事。
陸軒的巴掌，帶著一股冰冷的、不把她當人看的戾氣，像是主人在教訓不聽話的寵物。
而羅嶕云的巴掌，充滿了表演的成分，像是在完成一個任務，虛張聲勢，色厲內荏。
沒有那種靈魂被攥住的戰栗，沒有那種被徹底支配的無力感。
“廢物！”
郁冰冰的耐心終于耗盡，她眼中的迷茫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她猛地推開車門，繞到駕駛座這邊，一把拽開羅嶕云的車門。
“你個廢物！你就是個廢物！”她對著車里還沒反應過來的羅嶕云一頓拳打腳踢，那雙鑲滿鉚釘的鞋子一下下踹在車門和座椅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力氣這么小！手跟棉花一樣！你到底行不行啊！”
“哎喲！姑奶奶！別打了！別打了！”羅嶕云抱住腦袋，在車里縮成一團，“我都使出吃奶的勁兒了！誰知道你怎么這么抗揍啊！我的臉！別打臉！”
郁冰冰發泄了一通，終于停了下來。她站在車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羅嶕云，你就是個廢物。”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下車，滾蛋！”
羅嶕云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從車里下來，離她三米遠，指著她，滿臉委屈和憤怒：“郁冰冰你才有病！是你哭著喊著讓我來的！神經病！”
他頭也不回地一路小跑，沖向自已的法拉利，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想接到這個瘋女人的電話了。
看著法拉利絕塵而去，郁冰冰煩躁地跺了跺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怎么就沒有那種感覺呢！”
她的腦海里，又不自覺地浮現出那個男人的臉。
那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眼睛，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兩下讓她又恨又怕，卻又忍不住一遍遍回味的巴掌。
他說他叫，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