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當程實正在與魔術師進行一場別致的交心時,遠在晨嘻的張祭祖也有了些收獲。
他一直隱匿在演員辦公區,收集有關這座馬戲團的可用信息。
相比于歷史悠久的戲暮,晨嘻的底蘊差了些,但這不代表新生勢力的規模就會比傳統勢力小,相反,城東的馬戲樂園比城西更大,花樣也更多。
他們主打用新鮮替代老舊,引得這個國度無數年輕人的追捧。
晨嘻的團長是一位女士,叫弗洛德,她就是曾經從戲暮離開的馬戲演員之一,巧的是,她也是一位小丑。
是她帶著一群滿懷熱情的年輕人創建了晨嘻,并在幾十年內將晨嘻抬到了與戲暮平齊的高度。
在晨嘻快速發展、她個人最輝煌的那幾年,這位頗有魄力的女士卻悄然轉入幕后,并在團中選出了她最屬意的接班人,麥斯福特,接任小丑的位置,成為了晨嘻新的頂梁柱。
在兩人的聯手下,晨嘻一路高歌猛進,粗暴地闖入了國民的視野,成為了坎里瓦爾的馬戲雙子星之一。
馬戲團中經常會聽到有人談起弗洛德夫人,都說她做事雷厲風行,抉擇果斷,是位生命熱情高漲且極易感染他人的女強人。
并且弗洛德與年輕的麥斯福特亦師亦友,關系很好,幾乎每天都會長時間待在一起,但最近幾天,他們見面的次數似乎變少了。
不是弗洛德太忙,而是麥斯福特經常躲在幕后一個人排練,誰也不見,或許是感受到對方壓力太大,弗洛德并未去打擾。
最終對決在即,小丑這么努力倒也合乎邏輯。
可這一切在張祭祖看來,還是太不穩健了。
任何馬戲演員出了問題,在表演中都可以替換為備用節目,可小丑一旦出了問題,備用的那位小丑有沒有這么靈性,是否能成為串起整場演出令觀眾印象深刻的靈魂人物就有些難說。
講道理,這么大的馬戲團竟然沒能培養出第二位麥斯福特,風險預控有點失敗。
張祭祖瞇著眼,悄無聲息地從演員辦公區域撤離,他準備再去別的地方轉轉。
可就在他想要避開所有演員視線從邊緣小路離開這里時,一個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來人不是NPC,而是玩家,只不過張祭祖萬萬沒想到這局中那兩個消失的隊友里,有一位竟然是她!
沒錯,她。
這是一位女玩家,且是一位非常好辨認的女玩家,只看她那一頭漸變青的狼尾碎發和頗為耐人尋味的忽閃眼神就知道這個女人,并不好“惹”。
毒藥,【污墮】的神選,一位令不少玩家著迷卻也讓不少玩家咬牙切齒的惡孽。
她還是那身熟悉至極的裝扮,長袖的衛衣將上身包裹的嚴實,下擺蓋過短褲,只露出兩條白到發光的長腿。
她的出現讓張祭祖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他并不抵觸毒藥,他們之間也毫無摩擦,況且之前毒藥還曾是他的戰友,跟他一起揍過墨殊。
他只是沒明白為什么毒藥會在這種局里玩消失當獨狼,卻又在這個時候找上自已。
但很快他就看出了原因。
只見毒藥的手指豎在唇間,笑眼如絲發出一聲“噓”,而后眼珠提溜亂轉,嘗試著向張祭祖懷里倒去,一邊靠近還一邊說道:
“小牧師,怎么最近都沒見到你,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張祭祖立刻意識到這位【污墮】神選要找的根本就不是自已,而是程實!
她把自已認成了程實。
也對,按照最基礎的邏輯,如果兩個張祭祖中有一個是程實,那大概率會是胡為身邊那個。
毒藥最懂欲望,她或許讀不懂程實,卻一定能讀懂大元帥,所以她相信了大元帥一次,以此找到了“程實”。
然而張祭祖并不是程實,眼見毒藥就要倒進懷里,他雙眼一瞇,毫不猶豫地拿出手術刀,抵在了毒藥額頭即將落下的地方。
毒藥側傾的動作一頓,竟筆直地停在了刀尖之上,她對身體的掌控力已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緊接著她又掀起眼簾,看向“程實”楚楚可憐道:
“我好累,借我個肩膀休息一下,就一下,可以嗎?”
張祭祖哼笑一聲,搖了搖頭:
“肩膀沒有,但空余的墓地夠多,如果真的覺得累,長眠地下或許可以徹底解脫。
如何,有興趣嗎,毒藥小姐?”
“???”
他不是程實!
毒藥驚了,她傾斜的身子立刻掰直,就像是倒轉的指針瞬間歸位。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可很快就恢復原樣,意味深長地笑道:
“甘愿為了小牧師來拖住大元帥的注意,你和他......關系不錯嘛?”
張祭祖也是笑笑:
“尚可,但大概不如你跟他關系緊密。”
毒藥含羞低頭:“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緊密......”
“?”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無語,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在你面前的【污墮】信徒嘴里說的話到底是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張祭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毒藥,確實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了難以掩飾的疲憊,他很好奇,這么一位將欲望玩弄手心、最懂“逢迎”他人之欲的惡孽,怎么會累成這樣?
并且看上去對方并不像是熬過了一場慘烈的戰斗,更像是經歷了什么使人身心俱疲的事情。
他等著毒藥開口問些什么,然而毒藥并未啟齒。
她不是不想,而是在張祭祖面前實在沒什么招。
她了解這位【死亡】神選,除了守著自已的那座小墓園和活到最后外,這個“純粹不想死”的玩家根本沒有什么其他欲望。
雖然不想死也算是一種欲望,但這種欲望憑借張祭祖守墓人的身份已能自給自足,如此一來,她的手段在這位“純粹欲望”的玩家身上根本施展不開。
她沒法憑借自已信仰的優勢從張祭祖嘴里套出什么,只好嘆口氣,嘗試用另一種方式與對方交流。
她看向張祭祖,學著對方的樣子瞇成狐貍眼后,笑問道:
“你知道小牧師就是愚戲嗎?”
“?”
張祭祖的眼睛又瞇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