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知影站起身,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朝他走近了兩步。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仍陷在沙發里的秦灼。
“哦?是么?”她重復著他的話,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
“可我發現,”她微微前傾,“你的行為,似乎并不像在踐行你所謂的報復。”
秦灼的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身體下意識地更緊地貼向沙發的椅背。
他微微仰起頭,被迫迎上她審視的目光,那雙總是帶著桀驁不馴的眼眸此刻竟有些閃爍,“我……”
他試圖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透出一種連自已都無法說服的底氣不足,“我只是覺得……現在報復你,沒什么意思。”
這話聽起來蒼白無力,連他自已都覺得可笑。
單知影發出一聲極輕的冷哼,她直起身,語氣恢復了慣常的疏離,“今天,去向朱麗葉說清楚。除了拘禁凌羅,剩下的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不要。”秦灼幾乎是立刻拒絕,帶著一種執拗的倔強。
她眉頭微動,一絲掠過眼眸。
就在她準備再次開口時,秦灼卻猛地打斷了她。
“除非……”秦灼的聲音陡然轉變,眼神也在瞬間變得狠厲起來。
他毫無征兆地突然抬手,一道凌厲的拳風直沖單知影而來!
動作迅捷、狠辣,沒有絲毫的猶豫或放水,仿佛真的要將她置于死地。
單知影似乎早有預料,或者說,她根本未曾將這樣的攻擊放在眼里。
她只是輕輕一個側身,那拳頭便擦著她的發梢掠過。
一擊落空,秦灼的眼神非但沒有挫敗,反而瞬間亮了起來。
他不再留手,動作變得更加迅猛,拳腳交替,他似乎在用盡全力,試探著她的深淺,也宣泄著某種積壓已久的情緒。
單知影始終游刃有余,她的身影飄忽不定,總能以毫厘之差避開秦灼的攻擊,仿佛在陪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玩鬧。
幾個回合之后,單知影似乎厭倦了這種單方面的“游戲”。
在秦灼一記狠辣的側劈襲來時,她不再躲避,而是迅速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順勢一拉一擰。
秦灼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天旋地轉間,已被她反身死死地扣壓在了沙發上,臉頰貼著微涼的皮質表面,動彈不得。
秦灼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喘著氣,不僅僅是因為剛才劇烈的運動,更因為這種被絕對力量壓制、毫無反抗余地的處境。
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悄然爬上了他的耳尖。
他始終念念不忘當初與“應止”交手的那幾次,那種無力感,并沒有讓他感到挫敗,反而點燃了他內心深處更加執著的好勝心與探究欲。
尤其是在八校聯盟大賽上,親眼目睹她如何輕描淡寫地制服姬回音,那種強大而優雅的身姿,更是讓他也愈發好奇自已與她之間,究竟隔著怎樣不可逾越的鴻溝。
為此,他幾乎沒有一天放下過嚴苛的訓練,秦家那些專職的頂尖殺手幾乎都被他揍了個遍,結果卻無一能讓他滿意,無人能帶給他那種極致的壓迫感與……快感。
“犯什么病?”單知影松開鉗制他的手,她輕輕活動了一下自已的手腕,皺眉看著他,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與不解。
秦灼有些狼狽地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在打斗中變得凌亂的衣袖。
他轉回頭看向她,提出了一個看似荒誕的條件,“除非……你陪我每天練一會。”
他頓了頓,補充道,語氣帶著點耍無賴的意味“我就答應你去跟朱麗葉說清楚。”
當然,這只是說說而已。
他根本沒打算真的去澄清,這只是他為自已的私心。在B洲那些人找上門之前,他只想貪婪地滿足一下自已的心愿。
單知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雙精致的眼眸微微瞇起,愈發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病得不輕,而且似乎……有某種嚴重的受虐傾向。
沒有再理會秦灼那帶著期盼與執拗的眼神,單知影轉身。
——
從那里離開后,單知影便直接去了單氏集團。
前段時間,因為她單臨川獨自承受了董事會巨大的壓力,現在是時候由她親自出面,來收拾殘局,了結這些聲音了。
單氏集團
從單知影踏入公司大門開始,各種復雜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
前幾天的單氏內部可謂人心惶惶,畢竟繼承人卷入如此惡劣的暴力事件,導致集團股價劇烈波動,每個人都感到唇亡齒寒。
頂層會議室里,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
以王董、李董為首的一眾元老級董事們,目光陰沉地聚焦在剛剛落座的單知影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單知影!”一位資歷頗深的董事率先發難,將一疊打印著近期股價劇烈波動數據的文件重重摔在會議桌上,“看看!因為你個人的魯莽行為,最近給公司帶來了多么巨大的損失!”
他帶著興師問罪的架勢,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她,“按理說……出了這檔子事,你這個繼承人的位置,早就應該讓出來了!”
他話鋒一轉,帶著施舍般的語氣,“但看在董事長多年為集團鞠躬盡瘁,以及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想再給年輕人一次機會的份上,我們可以不追究你的職位。但前提是……”
他刻意停頓,加重語氣,“這幾天因你個人原因,對公司造成的全部經濟損失,必須由你個人承擔!與集團無關!”
他特意強調了“全部”二字。以單氏集團的龐大體量和這幾天股價波動的恐怖幅度,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足以壓垮任何一個個人。
單知影甚至連眼皮都懶得完全抬起,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桌上那疊文件,唇角勾起一抹極其不屑的冷笑。
“如果按照王董這個說法……”她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諷刺的意味。
“那么,是不是整個單氏集團,過去、現在、未來,所有因我的決策而產生的收益和增值,也都可以名正言順地,由我個人獨自占有?”
她微微歪頭,目光掃過臉色驟變的王董,語氣輕飄飄的,“這種穩賺不賠、只享受利益不承擔風險的投資,王董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這……這怎么能混為一談!強詞奪理!”王董被她這番反向邏輯懟得一時語塞,臉色由紅轉青,指著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單知影不再看他,慵懶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她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每一位董事。
“而且,”她頓了頓,“我不認為,你們在座的各位……有單方面決定我是否繼續擔任繼承人的權力。”
她很清楚自已的位置。她并非由董事會聘任的職業經理人,而是作為單時堰的直系血親和法律指定的權益繼承人,直接接替了他在董事會中的席位和相應的投票權。
因此,涉及她繼承人身份的重大變更,必須經過更具權威性的股東大會投票表決,絕非董事會內部這幾個老家伙開個會就能隨意決定的。
“自取其辱!”另一位早就對單知影強勢作風心懷不滿的李董猛地站起身,緊皺著眉頭。
“你以為只有我們幾個對你不滿嗎?你這是在和整個股東大會為敵!”
他顯然早已計算過股權結構,雖然單時堰個人持股比例極高,但若其余所有股東聯合起來,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而其中最大的變數,就是那個能力出眾,且手中也握有不少集團事務管理權的單臨川。
“好好好!”李董見單知影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連說三個“好”字。
“既然給你機會你也不懂得珍惜,那我們就等著半個月后的股東大會投票決定!到時候,就算是董事長親自前來為你說話,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