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曦上一次來傅氏頂樓，還是看到離婚協議的那次，可上次是假的，這次卻是真的。
電梯門打卡，傅庭川邊走邊跟人通電話，“送兩份晚餐上來，嗯，中餐。”
林語曦跟在后頭，疑惑，難道等會兒秦若詩也要來？
進了辦公室，傅庭川脫下外套，掛在椅背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對面的位置，“坐。”
林語曦沒坐，猶豫了一下，直言此次來的目的：“昨天我的律師給你寄了一份離婚協議，我猜你應該已經收到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麻煩你盡快簽了。”
一氣呵成，林語曦都對自己感到意外，真正把“離婚”這兩個字說出口，好像也不難。
傅庭川盯著她的臉，正想說話，玻璃門輕叩了幾聲，有人提著一個保溫袋進來。
“傅總，您的飯到了。”
傅庭川走過去，拎進來，把兩份中餐盒飯打開，擺好，遞給林語曦一雙筷子。
“吃完飯再說。”
林語曦驚異地看著筷子，居然有她的一份飯？
見她還不接過去，傅庭川把筷子擱在飯盒上，沒管她，自己開始動筷，還撂下一句：“沒人敢讓我餓著談事。”
林語曦無可奈何。
每次面對他，她的氣勢好像總是矮了一截。
現在是晚上八點，她下午跑了好幾個辦公場地，中午吃的幾個面包早就消化完了。
可以說是饑腸轆轆。
她沒客氣，捧著盒飯和筷子，走到遠處的沙發上，坐下吃，距離他很遠。
都是她愛吃的菜。
還冒著熱氣。
林語曦專注地吃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側面投來的視線。
那道視線落在她的腹部。
停留了很久。
傅庭川在想，她這樣纖細的身材，有可能生過孩子嗎？
如果生過，又是如何瞞得過周邊的人和季遲的調查？
林語曦狼吞虎咽，很快就吃飽了，她的食量不大，讀書時候每次聚餐，笑笑都說她連AA的本都吃不回來。
但那時候她不在乎。
只要那些聚會傅庭川也在，她就覺得值得，甚至很感謝笑笑把她的人頭算進去。
那是她人生中最溫暖，也最有奔頭的時光，林語曦邊回憶邊默默吃著，有些動容。
十分鐘后，她把盒飯整理好，丟進垃圾桶。
轉身時，看到傅庭川的視線落在她的腹部，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抽回了視線。
林語曦低頭看，這次沒看到不整的衣衫。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她走到辦公桌前，發現傅庭川的盒飯幾乎原封不動，飯菜都已經涼成室溫了。
難道是剛才那番離婚的話，讓他吃不下飯了？
“現在可以談了么？”林語曦規規矩矩地站在辦公桌前，像個被上司喊進來的小職員。
傅庭川聞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對面的椅子。
林語曦坐下，雙手搭在膝蓋上，平靜地開口：“協議里面的內容，你有任何不滿意的，我們都可以談。”
傅庭川的坐姿很優雅，兩條長腿交疊，修長的手指虛攏，輕輕擱在腿上。
他的語氣和坐姿匹配，悠悠道：“為什么離婚？”
有一瞬間林語曦想反問他，為什么不離，但仔細想過后，她總結，這世上有一種男人，是不受一紙婚約捆綁的。
單身過的什么日子，婚后也能過什么樣的日子，有沒有家庭，都不影響他的行為。
而傅庭川，恰巧是這種男人中最有資本這樣做的。
除了秦若詩以外，或許他還有很多別的女人。
“傅氏的股價現在很穩定，我看不出維持這段婚姻的必要。”林語曦給出理由。
七年前，傅氏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危機，傅氏太子爺被爆出爬床丑聞，競爭對手群起而攻之，大廈將傾，搖搖欲墜。
而在那時候，傅庭川的父母卻搭著飛機，一走了之。
聽說是飛去了歐洲，把爛攤子丟給了大學剛畢業的傅庭川，之后的幾年也沒回來。
外人看得瞠目結舌，紛紛懷疑，要不然是這對夫妻瘋了，要不然就是，傅庭川不是親生的。
不過好在傅庭川靠譜，以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集團，而后的七年，穩坐京市前列。
從林語曦的角度看，只要傅庭川還健在，無論是離婚還是包養二奶三奶，都不可能再影響到傅氏集團的股價。
畢竟他已經用實力證明了，他就是集團的主心骨，所以離不離婚，造不成任何影響。
林語曦原以為這個理由會被接受，沒想到傅庭川只是輕嘲了一聲，反駁道：“維持現狀不需要理由，改變才需要。”
這是不相信她說的了。
林語曦換了個說法：“比我適合當傅太太的人有很多，我占著這個位置不合適。”
傅庭川不見惱怒，端起旁邊的水杯，抿了一口，“合不合適不是你說了算的。”
林語曦實在不想承認心底最隱秘的理由，但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她實在沒辦法了。
“那秦若詩呢，你總該給她一個名分吧？”
傅庭川的手頓了一下，數秒過后，他抬起頭，直視進她的眼眸，漆黑的瞳孔晦暗如稠。
“她是我奶奶親口定下的孫女，你不知道？”
林語曦當然知道，但他們兩人又沒有血緣關系，甚至連女兒都有了，改個戶口，對他來說又不是什么難事。
“養孫女又不是不能做孫媳婦。”
聽到林語曦的低聲吐槽，傅庭川下頜線微微收緊，嗓音沉下來：“我只把她當妹妹看待，林語曦，不要過度腦補。”
林語曦聞言，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送房送車生女兒，他都快把半個身家送出去了，只是當妹妹看待？
林語曦差點冷笑出聲，是當情妹妹看待吧？
而且以傅庭川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秦若詩對他的情誼。
一個已婚的男人對待女人，不拒絕，等于默許。
“這七年我們都變了。”
他變得來者不拒，林語曦已經快認不出他原本的模樣了。
“沒有誰是一成不變的。”傅庭川說著起身，往外走，拉開辦公室的門，“我就當是這七年來給你的補償不夠，回頭我讓季遲送一份補充協議給你。”
林語曦走到他面前，眼神堅定：“我想離。”
傅庭川的眼神清冷疏離，仿佛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林語曦閉上眼，一咬牙，心一橫，“如果你非要一個理由的話，我有喜歡的人了，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