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寧從玄清殿出來,先將書送回了昭寧殿,然后忙不迭的,往棲鳳殿去了。
估算著時間,此時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好似有些遲了,只能走快一些。
她雖然不愿意給徐皇后請安,但她也不想徐皇后在這種事情上,挑出錯來。
還沒到棲鳳殿,路上又碰到了柳真真。
雖然說今生,錦寧對柳真真刮目相看,可兩個人關系,目前來看,也算不上多好。
柳真真領著幾個人,沉著臉迎面走來,瞧見錦寧的時候,完全沒有理會錦寧的意思。
不過錦寧,還是對著柳真真微笑見禮。
柳真真人都和錦寧擦肩而過了,此時猛地頓住腳步。
裴錦寧這家伙,該不會是中邪了嗎?近些日子,見了她,就總是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裴錦寧憋著什么壞,可時間長了,也沒發現裴錦寧做什么,她該不會是單純的對她釋放善意吧?
想到這,柳真真覺得,這件事變得有些恐怖了。
錦寧本想繼續往棲鳳殿走去,但這個時候身后卻傳來了柳真真的聲音:“不必去了。”
錦寧腳步微微一頓,轉過身來看向柳真真。
柳真真這會兒也看向了錦寧,開口道:“皇后娘娘靜修禮佛三日,誰也不見。”
靜修禮佛?這話說得體面,但……錦寧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么簡單。
柳真真瞥了錦寧一眼:“不信?不信你就去請安吧!”
剛才她們幾個貴女去請安,才到棲鳳殿,就被人訓斥一番。
如今裴錦寧過去,那不是自討沒趣嗎?
錦寧連忙往柳真真的方向走來,溫聲道:“柳姐姐說的,錦寧自然是信的,多謝柳姐姐告知。”
柳真真猛然間往后退了一步,神色越發警惕:“真中邪了啊?”
錦寧:“……”
若不是前世被逼殺之時,除了柳真真沒人相信她是清白的,她才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柳真真一驚一乍后,又往前走去。
走了兩步,她轉身看向身后的錦寧問道:“裴大姑娘,是不屑和我這個野丫頭一起走嗎?”
錦寧莞爾,連忙跟了上來。
其實她和柳真真也沒什么大仇。
互看不順眼,也只是脾性不投罷了。
錦寧跟上來后,便看著柳真真問道:“如今太后壽宴將至,皇后娘娘怎么開始禮佛了?”
這個時候,負責操辦壽宴的徐皇后,不應該最忙嗎?
柳真真快言快語:“什么禮佛,要我說,是被禁足了……要不然,哪來的那么大火氣?”
說完這話,柳真真頓住住嘴了,開口道:“我為什么要同你說這些?”
“你若是想到皇后娘娘那告狀,大可以去。”柳真真繼續道。
錦寧無奈地看著柳真真,在柳真真的心中,她就這么惡毒嗎?
錦寧笑道:“放心,我不會出賣朋友。”
柳真真一邊走,一邊抬眸看向錦寧,神色之中很是復雜:“朋友?你是說,我們是朋友?”
錦寧點了點頭:“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柳真真抿唇,別扭地補充了一句:“你說要當朋友,就當朋友啊?還問我稀罕不稀罕呢!”
錦寧笑盈盈的:“那柳姑娘什么時候想好了和我當朋友,請隨時知會錦寧一聲。”
錦寧的心情十分好。
一來是緩和了柳真真之間的關系。
她也希望,能多個朋友,總也比多個敵人好。
二來是,柳真真帶來的這個消息,就足夠讓她心情好了。
徐皇后被禁足了。
在錦寧的印象之中,前世可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前世徐皇后直到變成太后,也沒被蕭熠呵斥責罰過。
如今這件事便說明,命運也并非不可回寰。
不管是徐皇后還是她,或者是蕭熠的命運,都在她重生那一刻,悄然地發生了改變。
如今徐皇后只是被禁足。
日后……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她呢!
錦寧和柳真真到宣華殿的時候,孔嬤嬤已經等在那了。
一大早,孔嬤嬤便開始教習大家禮儀規矩。
這個孔嬤嬤,前兩日也來問過錦寧一次,可有做夢,錦寧回答沒有之后,她好像暫時放下了調查這件事一樣。
但錦寧心知肚明。
這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
下午時分。
蕭熠躺在床踏上午睡。
難得的,做了個夢。
自從當皇帝后,蕭熠已經很少做夢了,就算偶爾做夢,也是夢到邊關廝殺的那些日子,然后被驚醒。
但這一次,很不同。
蕭熠竟然夢到了織雪殿,那姑娘慌亂闖入,勾著他的脖子,用那一雙含水的眸子,看著他的樣子。
夢中旖旎一場。
他靠在床上,看著那姑娘穿衣。
那姑娘先將外袍穿上,一切還如常,可直到那姑娘穿上那身火紅的狐裘、又戴上面紗,轉過身來看向他的時候。
蕭熠如遭雷擊一般,猛然驚醒。
他從床上坐起,屋內伺候的福安,連忙湊了上來:“陛下,您這是怎么了?可是夢魘了?”
其實福安覺得,不像是夢魘。
陛下醒來之前喊的名字,可是裴大姑娘的名字。
蕭熠神色格外復雜,接著就惱怒起來。
放肆!當真是放肆!
他竟然會做這種夢!
他即便是做了這種夢,也不該在夢的結尾處,夢到了裴錦寧!
福安站在一旁,見蕭熠驚怒交加,臉色陰沉得好像可以滴出水一樣,不敢多言語。
福安心中琢磨著,陛下這是夢到了什么,怎么會氣成這樣?
其實蕭熠不是同旁人生氣,而是同自己生氣。
他夢到芝芝不奇怪,畢竟這姑娘,近些日子,和山景野怪一樣的,出現在他面前又逃走,且不說她的確是個很嬌媚,讓是食髓知味的姑娘。
便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他也時常想起芝芝來。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的,將芝芝和錦寧扯到一起去!
他待錦寧好,一邊是為了老裴侯,一邊是的確憐惜她,以一個長輩的身份。
她可馬上就要嫁給宸兒為妻了。
即便只是一場,不知道為何,到最后時候變成錦寧的夢,蕭熠也無法接受。
福安在一旁小心陪了半晌,直到帝王冷靜下來,冷聲吩咐下來:“更衣。”
福安為蕭熠更衣,又捧著那臟了的里衣出去的時候,神色格外復雜。
陛下這是……
怎么如同氣盛的年輕人一樣,竟然……
其實這種事情,就算他這個無根的太監,他也能理解,便是他,也做過那種夢。
這種事情本身沒有對錯,帝王也是人,尤其是夢中,夢到什么都不奇怪。
可問題是。
他剛才若沒聽錯,陛下喊的名字是錦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