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顏偃旗息鼓,臉埋在江箐珂的懷里,似是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顯然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心情。
江箐珂則氣得想抽人。
她又不是太醫,穆汐落水昏迷不醒,叫她過去有何用?
曹公公的叩門聲再次響起。
江箐珂穿上中衣,草草裹了件斗篷。。
一推開殿門,她就沖著曹公公發起火來。
“大半夜的,找抽是不是?”
“本宮又不是大夫,叫我去有何用?”
曹公公好聲好氣地哄著她。
“哎呦,太子妃息怒。”
“無奈這人情世故本就如此,宮里啊,更甚。”
“畢竟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某種程度上那就是一家人。”
“那徐才人和張良娣在聽到消息后,都趕去了梧桐苑。”
“太子妃若是不去,日后難免有人背后會說太子妃薄情淡漠,少了點人情味兒。”
“若是再往壞處想,保不齊別人怎么編排太子妃。”
“就說穆側妃落水一事,是太子妃故意為之,那都是極有可能的。”
“殿下命奴才來傳太子妃過去一趟,本也是替太子妃著想。”
辦事辦到一半被人打擾,就跟好夢做到一半被人吵醒一樣,不爽快得很。
但曹公公的話也不無道理。
左右衣服都穿好了,江箐珂索性就去梧桐苑走一遭。
她挪步要走,卻見曹公公在殿門前踟躕不前,往烏漆嘛黑的寢殿里望。
“看什么呢?不走嗎?”
江箐珂冷聲催促。
“走,這就走。”
曹公公笑著應承,幾個碎步,便提著宮燈跑到前面帶路。
去往梧桐苑的路上,江箐珂閑問了一句。
“好好的,不是被野貓沖撞到,怎么會被蝙蝠嚇到?”
曹公公嗓音輕細地回道:“太子妃有所不知,京城這片地域本就是依山傍水的福地,京城外的野山里有不少蝙蝠。”
“京城里老鼠多,時不時便會有幾只飛到城里、宮里,藏在那些荒棄的宮院里,待夜里出來覓食。”
“所以,被蝙蝠沖撞到,也不足為奇。”
前幾日被碎瓷片割到手腕,今兒個又被蝙蝠嚇得落水,怎么不好的事都落一人身上?
江箐珂覺得穆汐這人多少有點晦氣。
可“晦氣”二字到了嗓子眼兒,又被人情世故給壓了回去。
若是話傳到李玄堯和穆汐耳朵里,還不定惹什么麻煩。
梧桐苑里,燈火通明。
一踏進寢殿,壓抑緊張的氛圍便如潮般涌來。
徐才人和張良娣坐在一旁,李玄堯則緊握著穆汐的手,神色緊張且關切地守在床邊。
察覺江箐珂來了,李玄堯側頭看向她,森冷的眼底是冰封十里的冷漠。
他朝江箐珂的身后乜了一眼后,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
視線回移到穆汐身上,李玄堯漠聲指責:“才來?”
當著太醫的面,禮數得守。
盡管心里早已抽了李玄堯幾十遍,江箐珂還是盈盈行了一禮。
“妾身睡得沉,還請殿下恕罪。”
殿內點了還魂香,一名太醫正在給穆汐施針。
江箐珂與徐才人、張良娣坐在一處,不知在這里守著到底有何意義。
有一說一,徐才人倒是真心實意地擔心穆汐。
她坐在那里,絞著帕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床上的人,眉間夾的都是擔憂。
而一旁的張良娣手拄著頭,困得時不時點幾下頭。
江箐珂今夜同江止喝了不少的酒,回到鳳鸞軒又同夜顏沐浴歡好,眼下困意如潮席卷,眼皮子跟墜了秤砣似的,直往下墜。
她學著張良娣,手拄著頭,也跟著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一聲鎖鏈墜地的聲響,瞬間驚醒了江箐珂。
她睜開眼,只見一個金制的鐐銬掉在她的腳旁。
梧桐苑的女婢立馬拾起,藏在手中的衣物里,并同江箐珂賠罪。
“是奴婢不小心,驚擾了太子妃,還請太子妃恕罪。”
江箐珂沒當回事,揮了揮手,以示無妨。
看了眼床上的穆汐,還沒醒。
她閉上眼,繼續瞌睡。
可那鐐銬躺在地上的畫面,卻在腦海里縈繞不散。
在想起夜顏手腕上的那圈磨痕時,江箐珂意識登時清明了起來。
美眸緩緩睜開,她身子坐正,直直看向躺在床上的穆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