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話,時櫻和領導也趕了過來。
“把人帶回局里審訊。”
時櫻:“等等!”
瘦臉男人不耐煩:“再廢話把你一起——”
聲音尾音猛的消失,顯然,他看到了時櫻旁邊的領導。
農墾局的領導他們還是認識的。
他轉向局長,語氣勉強算得上客氣:“您也看到了,這涉及階級斗爭原則的重大問題!上面要求我們必須徹查清楚。”
時櫻:“我想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瘦臉男人表情陰沉下來:
“弄錯了?他們普通人家,憑什么住高級病房?”
“我查過,這資本壞分子以前在鞋廠的宣傳科工作,寫的一手漂亮的板報,那時候人連飯都吃不飽,她一個女的認字讀書,敢說沒有貓膩,先帶走調查!”
江大媳婦也想起來了。
當家的說過,婆婆以前在宣傳科工作,只一次又一次的錯過機會,一直在原位置打轉。
直到后面,和她同時期進廠的人早就成了干事,她還是普通職工。
家里的孩子也怨過她,覺的她把握不住機會,后面兒子娶了媳婦,她也從工位上退了下來,私下里接起了裁縫的活,換一些吃食
前些年生了場大病,眼睛模糊了,走路也不利索了。
時櫻反倒是非常平靜,避重就輕:“這位同志,石奶奶住高級病房,是因為我求著省里領導幫忙安排。”
她一把拉過江大媳婦:“您看看她,她是老太太的兒媳婦,一直跟著老太太生活。”
“這身上的補丁,面黃肌瘦的能作假嗎?”
“您再看老太太,身上衣服發餿了都沒條件換,資本家的姨太太,能忍這么久嗎?”
江大媳婦連忙補上:
“我婆婆是從豫省那邊逃荒過來的,她在逃難的路上跟著教書先生認了幾個字,只是剛好夠用,要是當時學的精,現在我婆婆早就是領導了。”
瘦臉男人目光在兩人臉上打了個轉,有些遲疑了。
“既然是假的,那為什么她的親孫子會舉報她?”
時櫻表情困惑:“我也好奇啊,是哪個孫子,二房的還是三房的?”
瘦臉男人:“三房的江慶陽。”
時櫻頓時就笑了:“同志,你看看三房的穿著打扮,再看看他們身上的肥膘,這要說資本主義,誰——”
像是意識到說錯話了,她聲音戛然而止。
瘦臉男人臉色越來越差,床上的時季媛卻在此時出聲:
“同志,我這么多年來從來沒做虧心事,我不怕查!你們盡管去!”
瘦臉男人身后的下屬小聲對他說。
“……石同志就我們這片出了名的好人,經常給鄰里幫忙。”
“就是養出了兩個白眼狼的兒子,她兒子剛結婚就鬧著出去單過。”
瘦臉男人此時已經氣到了極點。
敢耍他?
江大媳婦是真覺得冤枉:“領導,你去我家走一趟吧,隨便搜隨便查,我婆婆年紀大了,您就不要折騰老人家了。”
瘦臉男人礙于面子,最終端著點了點頭:“行,我答應你。”
江家三房一起跟著回到了江家。
時櫻早就把值錢的物件轉到空間里去了,要搜也搜不出來什么,不過還好姑奶奶不是聰明人,要不然還真騙不了她。
紅委會的人立馬如同獵犬,在江家翻箱倒柜。
屋里屋外搜查了個遍,瓦片,地磚下,花園中,只搜出了一只用帕子包裹著的銀丁香耳墜。
只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
江家大嫂訥訥的說:“……那是我的嫁妝。”
旁邊的江野安疑惑,嫁妝?她怎么沒見過?
好歹找出了東西,瘦臉男人表情好看了些:“不管東西是大是小,這都是勞動人民的血汗錢,先交由我們紅委會帶走!”
江大媳婦點頭聽訓。
瘦臉男人又在那趾高氣揚的訓了半個小時,也沒過多為難,一揮手帶著人撤了。
江大媳婦沒想到這么快就把人打發走了,有些后怕的找到時櫻:
“你那丁香耳墜多少錢,等下個月發了工資把錢給你。”
時櫻擺了擺手:“不用。”
這丁香吊墜本來就是專門給他準備的,太干凈了反倒惹人懷疑。
讓他出了氣,又掙回面子,肯定不會過度為難。
不過現在,江慶陽應該慘了。
……
“啊啊啊——我真沒撒謊,肯定是她們把財產運走了!”
瘦臉男人看著他滿身的肥膘就滿腔惱怒。
他冷笑一聲:“拿桶來。”
江慶陽被倒掛的在水桶里起起伏伏,在死亡線上來回掙扎。
鼻腔喉嚨里嗆的全是水。
他又改了口:“別打了,別打了,那扳指真是我撿的。”
兩個小時后。
江慶陽終于扛不住了,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
江老三家。
紅委會抄這家伙砸開了大門。
江三媳婦有些激動:“是不是東西找到了,可以把我兒子放了?”
瘦臉男人陰沉著臉:“給我找,角角落落都別放過。”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炸得江三媳婦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她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腿一軟,差點當場癱下去:
“找什么?為…….為什么抄我家?不……不是都查完大房那邊了嗎?”
“領導同志,是不是那老不死的東西又惹了什么禍?!我就知道!她就是個掃把星!你們要抄去抄她啊!和我們三房有什么關系?”
瘦臉男人瞪著他:“領導就是領導,同志就是同志,想奉承我,告訴你,我不吃你這一套!”
江三媳婦:“……”
不是,這人有沒有聽她在說什么?
江老三倒是無所謂,遞了根煙過去:“同志消消氣,您隨便搜,隨便查。”
他心里門清,根本不怕查的,除了存折糧票,家里哪有值錢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紅委會的年輕成員興奮地沖出來:“報告!搜到了!在米缸底下的夾層里,有一個小金鎖!還有一枚金戒指!”
江老三愣住了。
怎么可能?
這兩樣東西這是當年斗垮村里老財主時,江三媳婦趁人不備偷偷揣進懷里的。
她一直藏著,連在家男人都沒告訴我,只告訴了自己兒子,幻想有朝一日能變賣翻身或留給孫輩當傳家寶。
看到這兩樣東西被搜出來,江三媳婦的臉徹底扭曲了。
“同志,那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是你的嫁妝!”
瘦臉男人冷笑兩聲:“那我們就要去找你娘家人,好好了解一下,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
聽說要連累娘家人,江三媳婦徹底頹喪下來。
瘦臉男人哼了一聲:“這戒指不是你偷的,就是你搶的,你這屬于侵占公共財產,壓走!”
另一邊。
喬家。
師長帶著公安同志也帶人趕了過去。
答應時櫻親自盯著,他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