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門口站著兩位女同志。
前面的那位女同志眉眼狡黠,沖淡了清麗帶來的疏離感,五官像是畫上去的似的,看起來就不像真人。
然后后面那位女同志,短發(fā)扎成小揪揪垂在腦后,身材高挑,就是看著有些兇。
“……這誰呀?膽也太大了吧?”
有人驚呼:“等等,這、這這不是那誰嘛!”
“誰呀?”
“就邵敬武的繼女,死了大半月的那個。”
“……”
話音一出,全程寂靜。
啪——
何曉白打碎了手里的茶壺。
她渾身發(fā)軟,兩眼發(fā)直。
怎么會?
時櫻怎么還活著?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時櫻踩著滿地碎瓷片走進來,目光掃過何曉白時頓了頓,忽然輕笑出聲:“何同志看見我活過來,好像很失望啊?”
何曉白踉蹌后退半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心中一團亂麻。
姚母心中有鬼,聲音發(fā)顫:
“你...你是人是鬼?”
時櫻甩出幾張圖紙:“鬼可不會來討公道,你們姚家為了我的設(shè)計成果買兇殺人,不過很可惜,我大難不死,活著回來了。”
嘩啦——
周圍人都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愕。
買兇殺人?
姚家?
“時同志,這是怎么回事,你這可不能污蔑人啊。”
卻見時櫻直勾勾的盯著何曉白,半晌,冷嗤一聲。
前后突然串聯(lián)起來。
眾人忽地想起,何曉白手里的拖拉機設(shè)計稿。
對視之間眾人目光閃爍,這……不會是時櫻的吧?
姚司令面色陰沉地站出來,聲音洪亮道:“時櫻同志能平安歸來,繼續(xù)為國家做研究貢獻,這是好事。”
話鋒一轉(zhuǎn),他眼神驟然凌厲,直直射向時櫻,厲聲道:
“只是,時櫻同志,你要是為了邵敬武鳴不平,故意給我姚家潑臟水,我們就要好好掰扯掰扯了。”
時櫻挑了挑眉。
何曉白是怎么跟他說的,讓他這么篤定?
從時櫻落水再到回城后,她一直沒有現(xiàn)身,而是讓俞父幫忙弄了兩個假身份。
索性俞父以前是開武館的,黑道白道上都有些人脈,這事很快就解決了。
原本時櫻一直在關(guān)注著后續(xù)的發(fā)展,想著找時機把兇手炸出來,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直到京市傳來消息,何曉白得到工業(yè)部的賞識,在短時間內(nèi)立項,進行對拖拉機的研究改進。
時櫻立刻就想到了那封寄出去但沒有回音的信,她一拍腦門,心想這不是絕佳的機會嗎?
隨后,她就帶著俞非心,瞞著所有人來到了京市。
她本來就對姚家有懷疑,再加上姚家針對邵司令,思來想去,時櫻決定拿姚家開刀。
最好再帶上一個左擎霄。
在歷史原本走向中,左擎霄做的事夠誅九族了,不但刺殺高層,刺殺失敗后又帶著親信以及一批異常珍貴的科研資料出逃,最后墜機而死。
不開玩笑的講,如果那批研究資料真被外國人獲得,那華國航天及核打擊將遭到嚴重制裁。
此事一出,上頭震怒,負責保護這些資料的研究員都受到嚴厲追責。
基于歷史推測,時櫻覺得,官方早就盯上了左擎霄,正好,她給官方送一個向左擎霄開刀的理由。
話歸正題,時櫻先是環(huán)視周圍一圈,緩緩開口:“一個月前,也就是在五月十號,我把我的拖拉機圖紙寄給了老師,結(jié)果從那之后再也沒得到回信。”
“我一直以為是老師太忙,或者是信件丟失,所以也沒太在意。”
有人忍不住問:“時同志的意思是,何同志偷了你的設(shè)計圖紙?”
時櫻忍不住笑了笑:“不然呢?拖拉機圖紙的終稿是我在半月前獨立設(shè)計完成,包括其中的雙回路反饋系統(tǒng),在圖紙完成前沒有任何人知道。”
“而我之所以讓老師問何曉白雙回路反饋系統(tǒng),就是想看她會扯出怎樣的謊?”
“雙回路反饋系統(tǒng)是我獨立完成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何曉白的圖紙里?”
一連三問,她的語速一句比一句快。
何曉白腦袋已經(jīng)懵了,幾乎憑借本能下意識的反駁:
“誰知道是不是你獨立完成,說不定是你和季陶君合起伙來設(shè)局害我。”
何曉白話音落地,場中嗡一聲炸開了鍋。
十幾道目光刀子似的刮向何曉白。
其中一位工程師猛地一拍桌子:“放屁!季教授污蔑你?你多大臉呢?季教授是國寶級院士,經(jīng)手的項目比你吃的鹽都多。”
“季教授去年把國家獎勵的特供奶粉全分給了實驗室里營養(yǎng)不良的年輕骨干,五十多歲的人了,從早熬到晚!整整兩百多天沒有休過一天假!”
“這樣的人,會拿自己一輩子的清譽去作局害人?”
這話像火星子濺進了油桶,滿屋子竊竊私語陡然升溫——
何曉白意識到自己惹了眾怒,一張臉血色盡褪,說不出半句話。
姚司令深吸一口氣,事情已經(jīng)到這一步,何曉白和姚家已經(jīng)綁死。
不管真的假的,他們都不可能認下!
況且,時櫻話里有嚴重的漏洞,鹿死誰手也不見得!
姚司令清了清嗓子:“時同志啊,凡事講究證據(jù),既然你說雙回路反饋系統(tǒng)是你弄出來的,那證據(jù)呢?有人證嗎?當然啊,不是我不相信季教授,辦案都講究親屬回避呢,你要有其他的人證,那我們也認。”
聽他這么說,何曉白也冷靜下來,是啊,時櫻除了季陶君又沒其他人證,簡直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臉上慌亂褪得干干凈凈:“時櫻同志,雙回路反饋系統(tǒng)——那是我熬了七個通宵反復驗算才突破的核心!你既然說是你的,敢不敢當著工業(yè)部領(lǐng)導的面,把設(shè)計邏輯一五一十講清楚?”
時櫻驚奇的看她一眼,剛好她求之不得呢。
有經(jīng)驗的吃瓜群眾已經(jīng)蹬著自行車去請領(lǐng)導了。
沒多久,會議室門“哐當”被推開,工業(yè)部鄭部長夾著公文包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在他身后,還跟著個穿灰色中山裝的瘦高老頭,正是衛(wèi)生部的賀部長。
時櫻沒想到老賀也來了。
賀部長一眼看見時櫻,傲嬌的扭過頭,徑直站到她身側(cè),態(tài)度不言自明。
鄭部長雷厲風行:“我把圖紙帶來了,你們誰先?”
戲臺搭好,就等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