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后,沐小草給卓爺爺送去了一盆烏雞湯,還給里面加了一滴空間里的神水。
卓爺爺他們幾個人的身體在動亂年代遭受到了很大的創(chuàng)傷。
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她會抽空給幾個爺爺好好調(diào)理一下身體的。
卓老臨走時,把他和其他幾人的電話都留給了沐小草。
“抽空就來家里吃飯我們好好聊聊。”
知道沐小草來到京市,那幾個老家伙肯定會和他一樣高興的。
“等你來了,爺爺給你開小灶,一定會讓你的名聲比爺爺還響亮的。”
沐小草含笑表示了感謝。
被專業(yè)泰斗指點一二那可是受益匪淺,十分有必要的。
而第二天去了學(xué)校,沐小草并未和卓然講起她和卓爺爺?shù)耐隆?/p>
在她看來,卓家人都是冷血無情的。
因為卓爺爺在牛棚里被關(guān)了八年。
在出事之前,卓爺爺?shù)募胰藶榱瞬蛔屪繝敔斶B累家人,便登報和卓爺爺離了婚,并與所有家人斷絕了關(guān)系。
而他,獨自一人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牛棚里茍延殘喘。
可整整八年,沒有人關(guān)心過他的死活,也沒見過卓家人給他寄一件衣裳,送一粒米。
就像卓老這個人,已經(jīng)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這樣冷血的卓家人,她不會去刻意交好的。
而且卓然的性子教冷,平時與她們也來往不多,在學(xué)習(xí)上更是和她一直在較勁。
這一點,沐小草并不反感。
學(xué)習(xí)就是這樣,有競爭才有進(jìn)步。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永遠(yuǎn)都會是第一名,也從來不會因為考了第一名而沾沾自喜,驕傲自大。
她只會珍惜每一秒學(xué)習(xí)的時間,爭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攢夠?qū)W分,然后畢業(yè)。
所以只要沒有課,別人都會結(jié)伴去逛街,而她,必定會在京大圖書館里,有時一待就是一下午。
京大圖書館很大,年代也很久遠(yuǎn)了。
里面藏書很多,對于沐小草這種愛學(xué)習(xí)的人來說,那里就是知識的海洋,讓她受益匪淺。
沐小草去了圖書館,先是找到了自己要看的書,然后便找了一個沒人的桌椅坐了下去。
這一坐,就是三個小時。
等她離開圖書館,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了。
看了看天色,沐小草便出了校門坐上二哥的車,然后回了家。
路上,她突然想起了樓下的宿管阿姨。
那女人三十幾歲的年紀(jì),看上去家庭條件很一般,身上穿的衣服也打滿了補(bǔ)丁。
但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想怎么不對。
那眼神里有震驚,還有不敢置信,更有慌張,搞得沐小草都有些無語了。
有什么話直說不行嗎?
非要鬼鬼祟祟,躲躲閃閃的。
等改天問一下吧。
被一個陌生人這么盯著看,總歸是不舒服的。
就好像這個女人,認(rèn)識自己一樣。
她也曾回望了過去,但那個女人看見她看過來,就忙轉(zhuǎn)過了頭,還把頭低了下去。
等看見她離開,那宿管阿姨還長長出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沐小草耳力極好,一點細(xì)微的動靜她都能聽見。
而何永翠此時的心緒也很亂。
樓上住的那個女大學(xué)生和她堂姐何翠蓮長得簡直太像了。
可怎么可能啊?
當(dāng)年家里出事后,爺奶害怕牽連到他們,便和家人都斷絕了關(guān)系。
但沒用。
家里又被人舉報是走資派,全家人都被抓了。
他們一家后來都被下放了,只有何翠蓮被她家人及時登報斷絕關(guān)系,不久后聽說她去下鄉(xiāng)了。
還聽說她嫁了一個當(dāng)?shù)氐哪嗤茸樱@些年他們也再沒聽說過有關(guān)何翠蓮的任何消息。
而她大伯一家人,在下放后的第二年,就已經(jīng)全部身亡了。
聽說是死于流感。
西北氣候嚴(yán)寒,沒有御寒的東西豈不就把人凍死了?
要是沐小草真是她堂姐的孩子,那她堂姐,還好嗎?
看沐小草的穿著,他們家的日子應(yīng)該過得還不錯。
過得好就好。
何家的血脈,已經(jīng)再經(jīng)不起折騰了。
晚上下班,何永翠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離京大不遠(yuǎn)處的一間破爛平房內(nèi)。
這時,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姑,你回來了?”
說話的,是何永翠的侄兒,何建華。
“吃飯了嗎?廚房里有饅頭。”
何永翠看著侄兒消瘦的臉龐,心中只覺一陣苦澀。
本以為抓走了爺奶,他們就能保住了。
可祖父當(dāng)年做過國軍以及祖上曾出過一個大商人的事被人扒出,他們一家從此便陷入了極大的災(zāi)難之中。
家里人成天被拉出去PD,挨打,一共十五口人的大家族,頃刻間就剩下她和侄子兩人了。
而侄子的腿,也在那場混亂中,被打斷了。
她至今未曾嫁人,和侄子在僅剩的這個小院里茍延殘喘。
明明爺爺當(dāng)國軍也就不到半年的時間,那還是被抓壯丁抓去的。
半年后,爺爺就逃回來了。
他們一家一直夾著尾巴做人,從來不會與人爭短論長。
祖父被抓壯丁的事情大家也是三緘其口,從不在外邊說。
就是家里的小輩也都不知道有這么一茬事情。
可沒辦法,家里藏了又藏的事情,還是被人給舉報了。
舉報他們的,還是祖父的一個老友。
他們家破人亡,可那家人卻憑借著那件事立了功,成了京市舉足輕重的人物。
哪怕他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反,國家也給了她和侄兒一個容身之所。
可家里那些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還有侄兒,他今年才二十五歲,卻一直癱在床上,很少出外。
好在國家給她安排了一個看管女大學(xué)生宿舍的活兒。
一個月三十塊錢,還管兩頓飯。
有時候回來,還能給侄兒帶點飯菜回來。
今天她白班,就給侄兒帶了一點酸辣白菜回來。
“我吃過了。
我?guī)Я它c菜,姑姑給你沖杯麥乳精,你將就著吃兩口。”
麥乳精都是給侄兒喝的,她舍不得。
何建華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姑姑,有菜啊?
那很好了,今晚可以吃得好一點了。”
何建華虛弱地坐起身,接過姑姑遞過來的饅頭便大快朵頤了起來。
吃的過程中,他還不忘將麥乳精推到了姑姑的面前。
“姑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