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金陵的工業(yè)革命之火,被江澈親手點燃,燒得越來越旺之時。
遠在萬里之外的舊大陸。
北平城,卻正籠罩在一片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之中。
秋風蕭瑟,卷起關外草原的枯草氣息,吹過這座古老都城的巍峨城墻。
城門內(nèi)外,身著南華夏帝國制式軍服的士兵往來巡邏,盤查嚴密,肅殺之氣彌漫。
城中的百姓,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緊張。
街頭巷尾,關于蒙古人又要入關的流言。
如同這秋日的寒風,悄然流竄,令人心惶惶。
北平王府,議事大廳內(nèi)。
氣氛更是凝重如鐵。
大廳正中,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北方疆域地圖。
年僅二十的世子江源,身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勁裝,正負手立于地圖之前。
他的面容繼承了江澈的俊朗。
但眉宇間少了幾分父親那種睥睨天下的霸氣,多了幾分屬于年輕人的銳利與沉靜。
在他的下首,分列著北平地區(qū)的軍政要員。
左側(cè)是以原大明降將,現(xiàn)北平都指揮使周悍為首的武將集團。
一個個都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此刻卻面色沉凝,憂心忡忡。
右側(cè),則是以長史于青為首的文官團隊。
他們大多是從江南調(diào)來的干吏,負責處理北平復雜的民政與經(jīng)濟事務。
“世子殿下。”
周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指著地圖上的一點,聲音洪亮如鐘。
“根據(jù)斥候最新情報,科爾沁部,察哈爾部以及杜爾伯特部的數(shù)千騎兵。
已經(jīng)集結(jié)于喜峰口一帶,前鋒距離長城不足百里。”
“他們以我方邊市貿(mào)易不公為由,劫掠了我們好幾個商隊,殺傷十余人,氣焰十分囂張!”
另一名將領緊跟著補充道:“世子,末將以為,這背后必有蹊蹺!”
“蒙古諸部向來是一盤散沙,若無人在背后挑唆,絕不敢如此統(tǒng)一行動。”
“情報顯示,一些前朝的讀書人,最近在草原上活動頻繁,他們打著恢復大明,驅(qū)逐新夷的旗號,用金銀和許諾,煽動那些蒙古王公。”
“新夷?”
一名年輕的武將忍不住冷笑:“一群連自己江山都守不住的喪家之犬,也配稱我等為夷?真是可笑!”
“肅靜!”
江源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大廳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年輕的統(tǒng)治者身上。
自從一年前,江源奉父命,以監(jiān)國世子的身份坐鎮(zhèn)北平以來。
他以遠超年齡的沉穩(wěn)和老練,迅速掌控了北方的軍政大權(quán)。
這些桀驁不馴的老將和心思深沉的文官,早已不敢對他有絲毫的小覷。
“周將軍。”
江源終于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周悍。
“若我給你五萬精兵,命你出關平叛,你有幾成勝算?”
周悍一愣,隨即挺起胸膛,傲然道:“世子殿下!我北平駐軍,皆是跟隨王爺百戰(zhàn)余生的精銳,火器犀利,訓練有素!”
“區(qū)區(qū)數(shù)千蒙古騎兵,何足掛齒?”
“末將愿立軍令狀,只需三萬兵馬,一個月內(nèi),必將那些叛亂部落的頭顱,筑成京觀,獻于殿下馬前!”
“好一個筑成京觀!”
不等江源說話,于青便出列反駁道:“周悍,你說歸說,但你可曾想過,打仗,打的是錢糧!”
“我北平去年剛剛安置了數(shù)十萬流民,百廢待興。”
“出動三萬大軍,人吃馬嚼,糧草軍械,一天耗費便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即便打贏了,又能如何?草原遼闊,那些蒙古人打不過就跑,難道我們還能追到漠北去不成?”
“打了勝仗,他們自然就老實了!”周悍梗著脖子道。
“老實?”
于青冷笑,“只怕是殺了一批,又來一批,仇恨越結(jié)越深,邊境永無寧日!”
“更重要的是,我們王爺那可是天可汗,而王妃阿古蘭更是可汗,只要王妃出面,完全就可以解決這個事情,為什么非要打?”
“你這是文人怯懦之見!不打,難道就任由他們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我這是為世子殿下的大局考慮!”
眼看軍政雙方又要吵作一團,江源抬了抬手。
“都別吵了。”
他走到地圖前,拿起一根長桿,在地圖上輕輕點了點。
“于叔說的有道理,打,是下策。”
“殺戮只能帶來仇恨,帶不來長久的安寧,更重要的是我母妃那邊也不好辦,北平如今的重心,是發(fā)展,不是戰(zhàn)爭。”
周悍等一眾武將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但是,”
江源話鋒一轉(zhuǎn),眼神陡然變得銳利。
“周將軍說的也沒錯。一味的忍讓,只會讓敵人得寸進尺,以為我們軟弱可欺。所以,這一仗,又必須打!”
這一下,不僅武將們糊涂了,連于青等文官也面露不解。
又要打,又不能大打,這位年輕的世子,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江源的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方略。
“此次騷亂,根子不在蒙古,而在那些前朝遺老。”
“他們是骨,蒙古部落是肉。我們要做的是剔骨,而不是割肉。”
他用長桿在參與叛亂的三個部落中,圈出了勢力最大,跳得也最歡的科爾沁部。
“第一,打!但不是全面開戰(zhàn),而是要打得快,打得狠,打得準!周將軍,我給你一萬鐵騎,配備我們最新式的后裝快槍。”
“只帶七天干糧,不帶任何輜重。目標只有一個——科爾沁部的王庭!我要你以雷霆之勢,三天之內(nèi),奔襲五百里,搗其巢穴,擒其首惡!將那些在背后煽風點火的讀書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給我抓回來!”
“奔襲五百里?”
周悍倒吸一口涼氣,這在以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軍事冒險。
“用新式步槍的騎兵,完全做得到。”
江源的語氣充滿了自信:“此戰(zhàn),要的是震懾!告訴草原上所有的人,誰敢與我們?yōu)閿常聢鼍褪鞘裁矗 ?/p>
接著,他又指向另外兩個部落。
“第二,拉!在周將軍出兵的同時,立刻派使者去見察哈爾和杜爾伯特部的首領。告訴他們,我們只懲首惡,與他們無關。只要他們立刻后撤,約束部眾,之前劫掠商隊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