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極凝望著那幾具紙人。
這些紙人有大有小,大的和他差不多高了。
個個描眉畫眼,紙糊的雙手僵硬地擺在身側,比照片里還要令人恐懼的多。
制作它們的人技藝高超。做的很逼真,這賣的應該不便宜。
陳極的思緒不自覺地延伸。
紙人是種很邪性的物品,不只是因為它們總是和死亡聯系在一起,更是因為它們像人、卻不是人。
有人臉;但卻是平面的、畫出來的;有人身;卻是紙糊的、空心的,里面似乎可以藏下一個人,又或是任何非人的生物。
這就讓人的大腦有些錯亂:它在某種程度上接近人類,喚醒人類對同類的認知,但它同時又帶著極為強烈的【非人感】。
但對于陳極來說,最可怕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他是人。
但他感覺不到那股【非人感】了。
人類和紙人的邊界,在他這里正一步步混淆。
收回思緒,他將其中一個紙人放倒,看向它的腳心。
黃紙做的鞋底,一個標記映入眼前,他與菲兒之前的紙人形態,腳底也有一模一樣的印記。
誰買的紙人?為何偏偏是這一家喪葬店?
陳極皺了皺眉,將紙人放了回去,杜聽風兩人檢查的很徹底,這里確實沒什么東西了。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喪葬用品店的門被猛地撞開,幾道緊張的腳步聲響起。
“怎么回事?”
陳極推開門,就在看清門外的狀況時,他的雙眼不禁一凝!
短短幾分鐘里。
原本站在柜臺外的杜聽風和許三道都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柜臺上多出的兩副相框。
兩幅半身照,照片里,杜聽風和許三道空洞而木然地直視著鏡頭,眼里完全看不出來一絲生氣。
而最為恐怖的是.....
他們的頭上,都綁著一條白色的孝帶。
就在看到這兩張遺照的那一刻,馮瑤的眼皮頓時狠狠一跳,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自已在旅館餐廳里的恐怖經歷!
一個看不見的鬼.....在餐廳里屠殺。
她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自已親眼目睹實習生被斬首,頭滾落到地上的模樣。
也是直到最后要離開墓園時,她才見到了孝服鬼的模樣。
震驚的不止馮瑤一人,陳極面色微變,他原本以為喪葬店和周良有關,但現在看來,杜許組居然續的是孝服鬼的愿!
“他倆死了?”黃岳無法置信地道。
“不可能。”六子立刻否認。
杜許二人都有A詭,怎么可能一被詛咒就死了。
“這應該和他們的詛咒相關。”陳極拿起遺照,若有所思:“他倆是怎么消失的,你們看見了么?”
“沒有。”六子搖了搖頭。
他當時正在和白少華站在店外頭,也是忽然余光瞥見,柜臺后面的人影不見了。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遺照。
“......忽然消失.....”陳極不禁看了眼吳慧和羅衛成。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吳慧也是差不多的狀況,被傳到了鏡中世界里,在張偉的故事里扮演受害者。
那杜許二人可能也是相似的情況。
他又看了眼遺照,忽然皺了皺眉。
“不對。”陳極道:“這張照片傳遞的內容很古怪。”
“你們看,他們的衣服也變了,不是進域時的衣服,而是孝服。”
“但問題是,孝服是生者為死者穿的,但遺照又在暗示他們已經、或是要死了。”
兩者結合起來,一個想法自然地從陳極腦海里冒了出來。
“你們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在為自已戴孝?”
這一點很有可能,然而即使知曉這個,他們也完全無法了解,杜許組現在正在經歷什么。
羅衛成面色復雜,他和吳慧那邊至少有一段時間,還可以靠鏡子聯系。
但這里則是完全的隔絕,而且最為恐怖的是......那么多入域者都在他們倆附近,但卻一點忙也幫不上。
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許三道和杜聽風被拉進了詛咒里。
這讓眾人的心里都揚起一絲無力和絕望感。
陳極將遺照放下,眼里閃過疑慮。
他心中的不祥預感,主要還是來自于喪葬用品店本身,這里像是一個十字路口一樣,同時匯聚了幾條線索。
首先是陳極和菲兒的紙人,就是這里的產物。
其次周良也來過這兒。
但最為古怪的事,這明明最應該牽扯的詛咒,是紙人和周良,但卻偏偏是孝服鬼!
孝服鬼和這家店有什么關系?
干等在這里沒有意義,現在和許三道他倆無法聯絡上,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他理了一下現在的人物關系,忽然發覺一條很奇怪的點。
紙人這條線牽扯了許多住客。
但最重要的,反而不是一個住客,而是上一任被詛咒的對象,309的童男童女!
要把這一團亂麻理清,就得知曉龍鳳胎那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了想,站起身,示意菲兒和自已一起去伴讀公園。
鋼筆說過那邊有人被吊死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五層樓那一家的小孩了。
又囑咐了一下剩下的人,陳極環顧四周,忽然問了一句:“任禺還沒來么?”
六子搖了搖頭。
“他來了后和我說一聲。”陳極道,轉身離開喪葬店。
街邊。
他望著路口,腦海里不斷思索著旅館住客背后的聯系。
“你在想什么?”
一直默不作聲的菲兒,忽然看向他:“你臉色難看的要死。”
“......有這么明顯嗎?”
陳極苦笑一聲,居然連菲兒都看出來了。
“嗯。”菲兒點了點頭:“你在擔心杜聽風他倆?”
“是,也不是。”
陳極沉吟道:“他們腦子轉的很快,一組兩個A詭,可以說是生存概率最大的一組了。”
“只是我覺得......他們的詛咒,可能不止和一只鬼扯上關系。”